見他有些緊張,董毅英便拍了拍他肩膀,笑道:“別多想,殺個人而已,很簡單的事情。”

這漢子茫然的點點頭。

董毅英忽然問道:“你恨不恨闖賊?”

“恨不恨?恨不恨?”這三個字在這敦實漢子的腦海中回想了好幾遍,他自言自語道:“恨啊!我當然恨!恨得入骨啊!”

雖然主家對他不算多好,但卻是給了他庇護,給了他生路,他心中是極為感激的。就在方才,當他看到主家那一地屍體的時候,眼睛都是一片通紅。

想到方才那一幕,他腦海中立刻變得清晰無比,眼圈兒有點泛紅,但卻是堅定的大聲喊道:“恨,俺恨死他們!”

“好!”

董毅英滿意的點點頭,指著旁邊那一堆石頭木頭道:“現在,搬起一塊兒石頭來。”

“是。”那漢子應了聲,搬起一塊兒足足人頭大小的石頭,董毅英讓他來到城牆邊兒上,從垛口探出腦袋去。董毅英手中拿著火把,城下也有一些未曾熄滅的火把還在燃燒,藉著這光,敦實漢子能模模糊糊的看到有不少黑影在蠕動,發出高一聲低一聲的慘叫呻吟。

“瞧見了嗎?”董毅英指著下頭淡淡道:“把你手裡的石頭砸下去!砸準點兒!”

“是!”

敦實漢子應了一聲,想要舉著石頭扔下去,只是他手腳都在顫抖,手心兒因為出汗變得溼滑,只覺得渾身無力,似乎這石頭有千斤重一般,舉都舉不動。天可憐見,他這輩子活到這個歲數兒,別說殺人了,甚至都沒跟人紅過眼動過手!

大夥兒都感覺到了他的遲疑,這一組其他人的目光都落在了他的身上,其中不乏譏誚和嘲諷。

“你孃的,祁園子,你個孬貨!這些天殺的闖賊這般招人恨,你還下不去手?”這名為祁園子的敦實漢子狠狠的罵了自己一句,一咬牙,終於把石頭給扔了下去。

他運氣還真不錯,這石頭扔下去,立刻便是一聲激烈而短促的慘叫傳來。

原來這一下,竟然是正好砸中了一個雙腿受傷的闖軍的胸口,碩大的石頭砸下去,把那闖軍的骨頭都給砸的斷裂,胸口直接就給砸塌了,內臟也變成了一灘爛肉。這闖軍傷勢其實不致命,照理說至少還能支撐個幾天,但現在受了這一下重擊,立刻便是死透了。

敦實漢子自己都給嚇了一跳,臉色有些發白,不敢置信的看著自己的手,倒退了兩步,嘴唇哆嗦著:“俺殺人了?俺殺人了?”

“做得好!”董毅英誇讚了一句,便不再理他,而是招呼下一個民夫上來。

像是祁園子這種情況,他見得多了,第一次殺人,有的人是興奮,有的人是茫然,還有的嚎啕大哭,像是祁園子這等,是最尋常的。根本不用管,自己很快就能調整過來了。

在家丁們的帶領下,這些民夫都開始往下砸石頭,目標是那些沒死的闖軍。對於這些未曾殺過人的平民百姓來說,這樣的殺人方式,還不算是特別難接受。總比讓他們拿到刀子直接砍腦袋要容易一些。

董策瞧了幾眼,便不再看,他拉著李可受走到一邊,低聲問道:“李兄,你之前著人送來的條子,我瞧了,那劉家,勢力如何?家中可有什麼倚仗?”

“便是方才有倚仗,現在也沒了。”

李可受嘿然一笑,道:“他們家主和章承章大人交好,兩人乃是同學,若是章大人還活著,等闖軍退了,你少不得得吃點兒麻煩,現在章大人已死,他們便什麼依仗都沒了。”“既然不足為慮,那就先饒了他們。”董策冷笑一聲。李可受瞧了他一眼,心裡便大致猜到董策的打算了,想來如果自己方才說這姓劉的會有所威脅的話,說不定現在董策就直接帶人殺上門去,將他一家上下給屠一個精光了。反正只要是今夜發生的事情,都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