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聽在董策的耳中怎麼聽怎麼有點兒諷刺的意思,但是他知道,杜建河是絕對不敢這樣的,這就只能說明他是真的感激。

“這次的事兒,你回去之後,打算怎麼跟下面的人說?”董策忽然盯著他問道,眼中閃爍著光芒。

杜建河沒明白董策的意思,抬頭看著董策,嘴唇動了動,正要說實話實說唄,但卻是忽然心裡一個激靈。這一刻,他讀懂了董策眼中的含義。

他低下頭,沉思了好一會兒,才聲音乾澀道:“小的明白了。”

董策追問道:“真的明白了?”

“是。”杜建河抬起頭來道。

董策看著他臉上的神色,知道他是真明白了,便點點頭,轉身一擺手:“走!”

說著便是翻身上馬,家丁們也把那些大抬杆子小心的裝好,就連炸裂的那根也不例外,小心的收拾起來,用布裹好,放在匣子裡頭抬走了。

一行人揚長而去,只留下杜建河幾個站在那裡,他滿臉的苦澀。

等到董策等人去的遠了,杜建河忽的轉過頭來,盯著韓五六和那個漢子,滿臉都是猙獰:“今日之事,回去之後誰都別多嘴,知道麼?”

“是,是。”

韓五六和那個漢子心裡一寒,趕緊唯唯諾諾的點頭。

回來之後,董策招來了周伯,讓他去盯著點兒,看看杜建河怎麼向那些工匠們說。他隱隱的透露了一下自己的意思,周伯便是明白了。

這件事,由不得董策不重視。說起來,這算是磐石堡正式建立之後死的第一個人,而且這人的身份還是工匠,還是因為自己而死的——嚴格算的話,這是磐石堡的第一起工傷。若是處理不當的話,肯定會引起工匠們的不滿,就算是他們不敢說什麼,但是心裡定然也就起了異樣心思。

……

杜建河先去董府外面等了好一會兒,方才見到了白忠旗,小心翼翼的說了原有,白忠旗便進去給他開了條子,讓他拿著去府庫。

手裡拿著董策的長隨開具的條子,一路倒是很順利,去了府庫領了銀錢,這才折回去了工坊區。

整個過程中,他都沒讓韓五六和另外那個漢子脫離自己的視線之外。

回到了工坊區的時候,這裡依舊是一副熱火朝天的樣子。工坊區,是磐石堡最早實行獎懲制度的所在,因此也就顯得格外的有活力。而這些工匠們,或多或少的每個月都有銀子和糧食進賬,因此他們也可稱得上是磐石堡最富裕的一個群體。有的時候去城外或者是在城裡碰到了那些城外的農民,都是一副趾高氣昂的樣子。

隨著工匠數量的不斷增加,在作坊的北邊兒,房子也越發的多了起來。最早來的一批工匠,比如說杜建河這些人,他們的房子都是依託著這城中留下來的房子略微改建而成的,站的地界兒都不大,很小的一個院落,但是牆體都是石頭砌成的,房子裡頭也算是高大幹淨。而後來建造的這些,則基本上都是土坯牆,厚厚茅草為頂的土坯房,也很狹窄逼仄。

還有很多是城外住著的百姓,他們都沒能被選上當軍兵,因此便都來工坊幫忙幹活兒,當學徒工。當然,他們每個月發的糧食,也是按照學徒工的規格來的,比一般的工匠還要少一些,只不過幾鬥而已。

但養活自己,卻是足夠了,甚至省省的話,一家人也不會餓死。只不過孩子們吃的少些,會變得虛弱而已。

杜建河回到了工坊區之後,離著遠遠的站了一會兒,忽然回頭衝著韓五六兩人道;“待會兒你們都別說話,我來說,等到回去之後,也別跟別人亂嚼舌頭,知道了麼?”

那木訥漢子趕緊應了,韓五六卻是已經從杜七元被炸死的震撼中換過了神兒來,他問道:“三舅,你打算咋說?”

原來他卻也是杜建河的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