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當知道我是何人,為何還要痛下殺手?還請說個明白!”

那女子目中惱怒冷嘲之色漸濃,猛然朝前一撲,又噴出一口血來,將胸前衣衫染得通紅,扶著她的粗壯男子急道:“將軍莫氣,莫再氣了,為個女子氣壞了身子不值當!”那口氣竟似哄個小妹子一般,全然不是主侍之間應有的情份。

但見她冷冷朝大堂眾人睇了一眼,那些個慣見殺戮的漢子竟然不敢與之目光相接,垂下頭去,南宮南適時斥道:“還不走?莫非是等著領賞不成?”不多時那些漢子便走得乾乾淨淨,連堂中掌櫃共小二也不見了蹤影。她方微微一笑,將下巴之上血跡拿袖子隨意抹了,道:“敢問梅小姐可有婚配?”

梅蕊點點頭。

卻見英洛收了笑意,目中泠泠,朗聲道:“今日當著諸位我不妨明說,此番前來,在下奉了家父之命,要為兄長尋得未婚妻梅姑娘,以盼哥哥早日成婚,得配良緣。但站在我面前的梅姑娘卻當眾與別的男子勾肩搭背,成雙入對。大周雖有一妻多夫之例,梅姑娘大可三夫四侍,但前提是,你得退了與我英府的親事,不然,當我英府是什麼人家?況家兄自知婚約在身,對別的女子從來不加辭色。我的哥哥英喬,他是世上最好的男兒,當得起這世上最好的女子來匹配!”她目中泛起引人為傲的燦爛光芒來,如璀璨星石引人回顧。周遭鴉雀之聲不聞,眾人心中皆升起了個模模糊糊的念頭;假如自己是讓她如此心心念念維護的兄長……

她卻看向梅蕊,目光忽的一冷,道:“不成想今日卻讓我知道了你是品性不潔之人,哪裡就配得起我哥哥了?不如殺了,我再替哥哥找好的來娶!”微微咳嗽一聲,以手掩唇,卻有血色順著手掌緩緩而下。

眾人觀其聲色,決不似戲言,不由倒吸一口涼氣,為這女子狠厲所憾。

梅蕊挺直了脊樑,譏誚道:“聞得英伯父家教良好,一雙兒女知書識禮,不想妹妹竟是張口閉口便要殺人,也不怕替伯父抹黑嗎?”

英洛看她一眼,抬手再次擦了面上血跡,“呸”一聲啐出一團血唾來,正正沾在她紫色復紗羅裙之上,淡然道:“誰是你的妹妹?!瞎了你的狗眼了?!你也配跟本將軍稱姐道妹?死在本將軍手上的人命雖沒有萬兒八千,但千兒八百還是不止!殺個把人算什麼?奉勸你去長安城打聽清楚,本將軍還有個渾號今兒一併告訴你,城中眾人皆叫本將軍‘羅剎英’!”

梅蕊昔日也曾聽起過這位羅剎英的事蹟,但她從不是饒舌之輩,是以並不曾把她與自身聯絡到一起,聽過就忘,從不縈懷,今日始想起舊日故人提起對這位羅剎英的嘆息之語:人卻是頂美的,生就的花容月貌,手段卻也是頂辣的,想要你死,法子層出不窮,並非只有射殺斫砍二招,想及此,她不由凝神屏氣,雖面對的是身手重傷似要將心肺嘔出來的女子,卻也是手握劍柄,不敢大意輕敵。

南宮南此時酒意消散,心有愧悔,左右為難,他朝前一步擋在梅蕊與英洛一眾人面前,有心說和,又見英洛病懨懨嬌怯怯靠在護衛身上,但眉目之間厲色不減,目光凜然的看了過來,他少不得硬著頭皮道:“英小姐見諒,在下委實是喝過了頭,並不知梅姑娘與喬兄有婚約在身!喬兄與在下也算得知交,這樣大事竟瞞的死緊!”不成想英洛接過他的話頭:“這事瞞著你都是這般境況,若是被你知道了,豈不是……連人都要娶進南宮府去了?”她朝後靠了靠,只覺五臟巨痛,只是向來忍痛成了一種習慣,除了面色青白,甚而連唇色亦從變成了淡粉近至無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