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葉記得,按照她們在梅香榭商定的計劃,一旦司修王子有性命之憂,輕袖就應當挾持司德以迫使陳熙放過司修、放過永昌人。 可是三方交戰之後,桃葉特意留心過,她們的老闆沈慧早就在混亂中消失得無影無蹤,連太傅沈蒙也不知去向,卻把她們四個手無縛雞之力的舞女丟在了這兒。 這讓桃葉很害怕,因為輕袖年輕天真,又是被矇在鼓裡,並不知沈家父女已經開溜,多半會如約執行原計劃。 在永昌王失約、沒有援軍的情況下,永昌兵很難勝過陳家軍,如果輕袖繼續與司德在一處,尚有一線生機;如果她一旦倒戈幫助永昌兵,極有可能被陳家軍視為奸細仇敵,而她又身處陳家軍的環繞中,豈不危險? 當桃葉意識到越來越多的問題時,她很想告知輕袖,改變計劃。 可到處都是刀劍、到處都是死屍,桃葉無論如何都走不到輕袖身邊。 在弓箭手們將所有人包圍起來的那一刻,打鬥聲終於停止,在場的人都不敢再亂動,都像紮了根一樣被鎖定在某一個位置。 桃葉終於有機會走向輕袖,可是,來不及了。 陳熙那句“放箭”的命令剛剛出口,輕袖便一手勒住司德的脖子,一手拔掉頭上的銀簪,壓在司德頸前,大喊:“不許放箭,否則我就殺了他!” 言語行動之間,有部分弓箭手的箭已發出,被圍住的人都拼命閃躲,又引起一陣慌亂。 面對輕袖的這個動作,陳熙當然不會吃驚,唯有司德瞪大了眼睛看著輕袖,周太后發出一聲尖叫。 不過,陳熙還是擺手止住了弓箭手,輕聲哀嘆:“老臣曾多次提醒過官家,此女乃是紅顏禍水,是叛臣賊子派來蠱惑官家的奸細,官家固是不信……” “叫你的人都讓開,只要司修王子和永昌的人平安出宮,我就放了你的官家。”輕袖朝陳熙高聲喊著,雙手仍然緊緊控制住司德。 司德的目光稍稍傾斜向輕袖,仍帶著一臉不可思議、一臉不敢相信:“你……你真的是永昌派來的奸細?” 輕袖看了司德一眼,沒有說話,眼中滿是心虛之感,緊握銀簪的手也出了一手心的汗。 陳熙按照輕袖的話,吩咐他手下的兵:“給他們讓路。” 於是,弓箭手們向兩旁聚攏,讓出一條道路。 徐慕忙扶著司修、帶著永昌男女,往華林園的北門撤退。他深知華林園的方位,只有從北門出去才距離建康宮的宮門最近。 “母后……”司姚忙伸手去扶孟氏,她看著此刻司修離開得如此容易,當然也想趁機逃命了。 佇立在旁的陳濟總覺得不對勁,他想,陳熙明明事先已經知道輕袖會挾持司德,為何還任憑此事發生?為何給敵方可逃之機? 他想到了兩種可能:第一,陳熙想讓司德親眼見證輕袖的真面目;第二,從華林園北門出宮的道路只有一條,此路或許早已設下埋伏…… 正思慮間,他聽到了孟氏的聲音:“阿德一向孝順,前邊的路不太好走,你要不要給祖母引路啊?” 此言一出,正在前行的司修和徐慕戛然止步,相視一看。連一向腦袋不靈光的桃葉都聽得出前面有問題。 司德被輕袖挾持著,根本做不了主,孟氏那兩句話當然是說給輕袖的。 輕袖瞥了一眼北面的宮牆,心中也有些發憷,可是開弓沒有回頭箭,她只能押著司德,小心翼翼地往前走。 “不能去!”周氏一臉的慌張,想要上前拉住司德。 輕袖便將她的銀簪離司德更近了一分,也同樣驚恐地朝周氏大喊:“別過來,再靠近我就殺了他!” 司德屏氣凝神,一聲都不吭。 周氏不得不站在原地,注視著司德在輕袖的控制中前行。 孟氏盈盈一笑,扶著司姚的手,跟在距離司德相近的位置,也徐徐前行。 當輕袖押著司德從桃葉面前經過時,她用期待的目光看了桃葉一眼。 桃葉心裡難受極了,她知道,輕袖還在指望她用法術救他們,可她現在該如何說出真相? 她也不敢勸輕袖放開司德,因為司德一旦脫險,陳熙哪還會給輕袖留活路? 桃葉只能在心裡默默祈禱,希望輕袖可以押著司德走出建康宮,只要走出那道高高的宮牆,外面一定有其他各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