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抽了回來。

劉秀只是微笑,什麼話都沒說。

我心中不由一痛,自己也說不清是為了什麼。抬頭仰望那株高聳如塔的銀杏樹頂,視線有些模糊起來。

突然很想聽他說些什麼,聽他辯白些什麼……

一片樹葉嫋嫋飄落,最後粘到了他的巾幘上,望著那張始終如一的溫柔笑臉,我的心一陣陣抽搐,忍不住伸手替他把頭頂的樹葉拍落,憋氣道:“真看不出,老實人撒起謊來居然也能面不改色!”

劉秀的唇角微微顫抖了下,臉上仍是一成不變的保持著那個親切的笑容。

一時無話,兩人靜靜的站在樹底,滿天杏葉飛舞。

劉縯和李軼從偏廂走出來時,劉秀首先覺察,劉縯見我倆站在一起,先是一愣,而後咧嘴一笑。

我隨即迎了上去,劉縯大喜,展開雙臂作出擁抱之態。

靠近之時,我突然錯身從他邊上滑過,右手一拳搗中他的胃部。他“噢”地低呼,捂著肚子彎下腰,我厲喝一聲,右臂彎曲,藉著彈跳之力,手肘狠狠的砸在他背心。

劉縯站立不穩,喀地聲單膝磕在地上,痛苦地低吟:“麗……”

大門口章兒剛帶著弟弟玩耍回來,目瞪口呆的牽著弟弟的手,兄弟倆皆是一模一樣的表情,既驚且懼的瞧著我。過了片刻,興兒哇的聲嚎啕大哭,撲進哥哥懷裡。

李軼驚愕不已,他就站在劉縯身邊,這個變故卻是他始料未及,直到我從劉縯身側昂首跨過,他才恍然大悟的連忙攙起劉縯。

突變

劉縯在與李軼密談後,召集當地的大姓豪強,一同策劃起事。商議過後,決定由李軼和劉秀回宛城協助李通在立秋那日的行動。

我執意與劉秀他們同行,不肯留在蔡陽,劉伯姬再三挽留,我只是婉言相拒。

劉縯這幾日招兵買馬,忙得腳不沾地,我先還希望他能給我一個合理的解釋,沒想他竟是壓根沒來找過我。

也許,是我太高估了我自己,低估了劉縯。

在他那一腔熱血之中,本來女人佔據的位置就不多,更何況他已有妻兒,我在他眼裡只怕根本算不得什麼。

和匡復漢室的大業比起來,我……根本不算什麼!

一行人原車返回,因為離約定的時間只剩下兩天,所以馬車趕得甚急,一路上沒少受顛簸之苦,連我這個身體強壯的人竟也被顛晃得暈起車來。

好容易捱到宛城,沒想一向寬鬆、進出自由的城門口突然增派了許多守衛,城樓上亦是有不少手持槍戟、身披鎧甲計程車兵來回巡邏。

端是瞧這架勢,已足夠讓人提起十二分的精神,不敢大意。

駕車的是劉家的同宗子弟劉稷,守城的侍衛一反常態,竟是不顧劉稷的勸說哀求,徑直動手掀簾檢查。竹簾掀起時,我背上出了一身冷汗,手指緊緊抓住了膝蓋。

許是見車內有女眷,那守衛並未多加刁難,沒過多久便放行讓車透過。可還沒等我鬆口氣,就聽後頭一陣呼喝,回頭一看,卻是李軼的車被扣了下來,一群人團團圍住了那輛車。

劉稷不自覺的放緩了車速,劉秀見狀,急忙一聲低叱:“切莫回頭!把馬車一直往前趕!”

這時候就算再遲鈍的人也明白情況不對勁了,劉稷不敢大意停留,猛地一抖韁繩,馬車頓時加快了速度,混入人群。

到達李通府邸的時候,但見門口進進出出的皆是官兵,府內燃起熊熊大火,滾滾濃煙沖天而起。

劉稷面色發白,急忙假裝駕車經過,把車拐了個彎從李府快速繞過。

劉秀臉上終是沒了笑容,可和劉稷相比,並無過分慌張之色。我不得不佩服起他的鎮定,面對此情此景,即便是我,也早唬得一顆心怦怦亂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