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想當年昆陽之戰後大哥如何評價人主的,你跟在他身邊十多年,難道還學不會一個忍字不成?”

忍?!

忍……

劉秀的隱忍……

劉秀的韜光養晦……

劉秀的忍辱負重……

心不禁顫抖了,不是學不會,而是不忍學!要做到劉秀那樣的忍人所不能忍,需要多堅強的毅力?我不敢想象自己換成他,能有幾分忍耐力。

陰興什麼時候離開的我並不清楚,整整一天,我都待在書房裡渾渾噩噩的胡思亂想。陳敏乖巧懂事的侍立一旁,她不出聲打攪我,也不讓任何人打擾。日升日落,枯坐到天黑,直直宮人在偌大個側殿內穿梭如蝶的點燃一盞盞火燭,我才似剛剛醒悟過來,稍稍動了動麻痺的身子。

“貴人可要傳膳?”

搖了搖頭,案上擺著一塊乾淨的素絹,硯內的墨汁卻早已乾涸。

“需要奴婢研磨麼?”

仍是搖頭,我最終張了張嘴,用乾澀的嗓音問道:“什麼時辰了?”

“戌時初。”

我茫然的看向窗外:“陛下呢?”

“陛……陛下退朝後便去了長秋宮,今晚仍是留宿椒房。”

“喔。”木鈍的應了聲,我低頭呆呆的瞪著面前的素絹,目光聚焦,似乎要把它燒出一個洞來。

陳敏不再說話,似乎她也拿不定主意要問些什麼。

我哼了聲,左手從案角鏘的抽出短劍,在她的噫呼聲中割傷右手食指,血珠子汩汩的冒了出來,我抬手在素絹上寫下一個大大的“忍”字。

無論是篆體還是簡體,“忍”都是插在心上的一把利刃!

古今無有不同!

陳敏驚慌卻並不無措,她手腳麻利的替我處理傷口。我用左手抓了那塊絹帕,面無表情的擲到她懷裡:“燒掉!”

陳敏接住了,滿臉詫異:“貴人?”

我越過她,徑直往殿外走,守在門口的宮女們趕緊掌燈替我帶路。晚風呼啦啦的颳著,隔不多遠,長秋宮中燈火通明,歌舞昇平的熱鬧景象在我眼中成倍放大。

憑欄而立,五指扣住欄杆,指甲深深的摳進髹漆內,我無言冷對。

笑吧,盡情的笑吧!今日的痛,他日我定要一五一十的討要回來!因為,懸在心上的那把刀已經被人深深的捅進了我的心裡,不容我有任何機會閃避!

魂殤

建武十年正月,大司馬吳漢與捕虜將軍王霸等四人,率軍六萬人,出高柳攻打有匈奴撐腰的漢帝盧芳手下賈覽。匈奴騎兵數千趕來援救,在平城大戰不止。最終,彪悍的吳漢將匈奴人打跑了。

銚期自刺客事件貶黜後,原是打算過了一陣等風平浪靜了,再重新啟用他。可沒想到他這一去,居然一病不起。病勢沉痾,從去年拖到了今春,最終竟撒手人寰。

我深感哀痛,銚期為人重信重義、憂國忠主,誰也料想不到最後竟會如此離世。記憶中,當年那個蹕喝開道的銚期,依然威風凜凜,猶如天神一般,矗立在我心裡。

銚期病故後,劉秀親臨治喪,賜諡號忠侯。

與此同時,徵西大將軍馮異,接下祭遵的軍隊後,與朔寧王隗純的部將趙匡、田弇,苦戰了一年,終於將趙匡、田弇二人斬殺。之後,隗純仍據守冀縣落門,各路將領圍攻,卻沒能攻下落門,於是紛紛請求暫時撤退,休養生息後再戰,然而馮異不為所動,堅持不退,常身先士卒,作各路軍隊的先鋒。

夏五月末,皇后郭聖通產子,取名“劉康”。

天氣越來越熱,挺著八個月大的肚子,我整天躲在西宮的陰涼處避暑,一步也不肯邁出門。

“不出去走走麼?”聲音溫柔而寵溺,他俯首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