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來是誤會了奈菲爾塔利和冬。他不由得有一絲愧疚,但隨即想到阿布·辛貝勒唾手可得,幾分難以剋制的興奮便如潮水般將心底劃過的內疚掩蓋過去了。只有一百名日常守備計程車兵,再加上奈菲爾塔利假扮公主,他可以輕鬆地拿下這座碉堡。這是他告訴艾薇的資訊。然而他的真實目的並非僅此而已,接下來,他會以最快的速度調動軍土,一舉攻下距離阿布·辛貝勒急行軍一日餘的阿萊方庭。阿萊方庭(注:現稱阿斯旺)位於埃及的南部,是埃及對南方國家的貿易重鎮,也是糧草的囤積處。之所以此機會傾全部兵力而出,除了想在阿萊方庭蒐集足夠的糧草,也是想讓埃及的法老狠狠地嘗一嘗苦頭。

阿萊方庭以南的地區,包括阿布·辛貝勒,全部本是屬於古實的領土。在過去數年,古實對埃及的反抗戰,絕大多數是在這裡開展,然而不管在這片土地上的戰爭輸贏如何,片體鱗傷的最終都會是這片富饒的、屬於古實的土地。

他似乎只能挫敗地感覺拉美西斯微微眯起淡淡的琥珀色雙眼,嘴角帶著一絲勝利者的微笑,遠遠地看著他們在他所劃定的牢籠裡,抗擊、掙扎,最後屈服。

拉瑪握住艾薇的手微微用力,奈菲爾塔利的出現,是個絕好的機會,有了這位假冒公主的幫忙,可以讓他不損一兵地拿下堡壘,甚至可以更為輕鬆地襲擊阿萊方庭。

拉瑪眼裡對艾薇的憐憫漸漸淡去了,數年來一直縈繞在心頭的夢想將他緊緊地攫著。他想起自己大本營木門上掛著的那一尾飽滿、亮麗、驕傲的翎羽。他不能忘記自己的榮譽,即使背叛自己的血液、背叛自己的宿命,他也要為了那份夢想勇敢地前進。他不可以在這個時候,為任何人、為任何事,甚至是為自己的同情心而出任何差錯。

想到這裡,他拉起艾薇,略帶冷酷地說:“不好意思,奈菲爾塔利,你再忍耐數日,我便給你和你哥哥自由。到時候,我也會給你們一筆錢,屆時你再慢慢地養病吧。”

不顧艾薇幾乎要昏厥的虛弱,他半帶強迫地拉著艾薇跟著他向外走,剛走了幾步,只覺得有人從旁邊拉住了他的手臂。他微微側過頭去,看到的竟然是冬俊美的臉龐。冬的臉上依然是日常可以見到的謙恭含蓄,然而從深胡桃色的眼裡卻無論如何讀不出他半分心思,修長而白皙的手指搭在拉瑪的護腕上,他緩緩地說:“請允許我照顧奈菲爾塔利。”

“放肆。”拉瑪冷冷地說,“放開你的手。”

然而冬卻沒有動,面不改色地又重複了一遍:“請讓我照顧她。”

拉瑪心中只是一陣煩躁,本能地想要甩開冬的手。然而他卻驟然發現自己的手已經動彈不得。他看了冬一眼,少年的手無論怎麼看都只是隨意地放在自己的手臂上,卻不管自己如何用力掙開都毫無反應。他再次將視線落到少年的面孔上,明明是夏日。為何從他身上卻可以感到些許如冰覆蓋般的寒冷?

“奈菲爾塔利的病,如果沒有我的照顧,隨時都有死亡的危險。若是這樣,你的計劃還要怎麼完成?”

冬說的話沒有錯,而且看似從拉瑪的角度出發,不管怎麼說都沒有錯誤。但是他的全身所透露的資訊,彷彿在說“如果不放開她,就殺死你。”

眼前這個懦弱、膽小,讓拉瑪幾乎忘記他存在的少年,難道妄想威脅拉瑪嗎?拉瑪心底不由得染上了點點怒意,想要狠狠地推開他,然而手臂依舊無法移動半分。無可奈何之際。拉瑪只覺得太陽從背後照耀自己的力度正在不斷加強,好似就要燃燒起來,時間彷彿以比平日更快的速度從身體流走了。如果局面就這樣僵持下去也不是辦法,雖然現在的阿布·辛貝勒沒有半分埋伏,但若是拖延到傍晚,情況如何可就該另當別論了。

何況,退一萬步說,他還需要利用手中的這名銀髮少女,她並沒有什麼大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