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吧。艾薇繼續說了下去:“冬的手腳都被繩子束縛著,就算他能找到一張弓,也要有辦法順利的將它拉開才行。”

“但是他剛才確實是在這隻鷹旁邊……”蓮有些猶豫地說,“或許是他將那箭藏了起來,或者……如果他沒有企圖,為什麼會在這裡?”

“如果是你看到一隻鷹莫名其妙地落下來,或許你也會過來看看吧?”

蓮沒有說話。

“既然沒有箭,或許它是早前在別的地方受傷,然後落到這裡的。”艾薇掙開拉瑪的手幾步走了過去,蹲下身去看了看那隻鷹,又伸手摸了摸它,隨即回頭說道,“這鷹可能是要死了。”

略帶幾分惋惜地,她將那隻鷹小心地抱在懷裡,鷹脖頸處汩汩流動的血液染紅了她白色的裙,她用手指輕輕地撫摸著顫抖著的鷹,只覺得它的身體在她纖細的雙臂間,慢慢地、慢慢地靜止。為什麼鷹會平白無故地掉下來?她親眼看到它在營地之上被神奇地擊落。如果這是一件對出征來說不算吉利的事情,那麼做這件事情的就不會是即將展開一場重要戰爭的努比亞人……她用餘光飛速地瞟了一眼一旁安靜的冬,心裡不覺間有了些許計較。

就在此時,冬也正揚起頭來。陽光落在他淺棕色的髮絲上,映出寶石般的光芒,跳躍著、律動著。而他深胡桃色的眼裡卻找不出任何表情,彷彿佇立在極寒之地的硬木,堅定卻冰冷。那種使人戰慄的感覺,總覺得似曾相識,好像在某一天,一片綠蔭蔥蔥的地方,透過斑駁墜落的陽光,隱隱感到極地一般的視線,酷寒的、無生機的;又讓人想起獵鴨之後靜靜站在一旁的少年,淡漠的、空洞的。

冬的影像驟然變得格外陌生,艾薇不知為何,下意識地向後退了一步,沒有說話,拉瑪反倒是一副不耐煩的樣子,從艾薇的手中取過了鷹漸冷的屍體,點頭示意努比亞士兵將冬放開,將那隻可憐的尚帶餘熱的動物遞給了他。

“好好埋起來,知道嗎?”

冬緩緩地站起來,白皙的手臂將鷹輕輕地接過。他站在原地,緩緩地綻開一個俊俏的微笑。那是艾薇熟悉的笑容,就好似冬日的陽光一般,溫暖卻疏遠,他轉身退開幾步,開始慢慢挖開地面的沙子。

一旁的蓮好像還有什麼話想說,拉瑪卻把寬大的手放在她的肩膀上,稍稍用了些力氣。

“明天即將到達阿布·幸貝勒,這點小事大家不必如此花費精神。”他指揮著士兵有秩序地重新恢復休息,犀利的雙眼卻從未離開過冬的身影。知道看著冬將已經不再動彈的鷹放入剛挖的坑裡面,又紮紮實實地用沙將它蓋了起來,他才稍微放心地轉向艾薇,用只有她能聽到的聲音在她耳邊說:“這次我就不向你哥哥追究了——就演算法老現在得知了訊息,他也什麼都做不了的。”

艾薇抬起頭,看到拉瑪的面孔上隱隱劃過一絲陰霾。她何嘗不清楚自己的立場?雖然有了拉瑪的承諾,雖然拉瑪對她一直很客氣,亦從不暴虐地對待她與冬,但無論如何她都是被挾持的俘虜,如果不能步步為營、小心謹慎,拉瑪隨時都會翻臉,即使時間很短,她心裡也非常清楚這一場戰鬥對於拉瑪來說的意義和重要性。倘若他知道她所說的一切都是騙局,那後果將不堪設想。

些許不安蔓延了起來,充滿了艾薇的心,她胡亂地點了點頭,隨即走到冬的身邊,拉起他的手,將自己全部的勇氣聚集到灰色的眸子裡,使自己看起來儘可能平靜。她冷靜地一字一句地說:“我和我的哥哥,是被法老當做替身強行塞入了公主遠嫁的隊伍中的。只要你承諾能讓我們活下去,不管你要我們做什麼,都可以……”

拉瑪看著艾薇,深陷的雙眼微微眯起,犀利的眼神細細地打量著她。空氣裡瀰漫著沉重的靜謐。艾薇的手微微用力,纖細的手指陷入了冬的面板。少年可以感覺到她的手心隱隱沁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