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支吾不以為意,一下子就釋懷了。

“嗯……”他垂下眼,不置可否地應了一聲,從懷裡掏出瓷瓶,倒了幾顆黑色的藥丸丟進嘴裡。

“這是雁公子給您專治忘性的藥嗎?”芝兒眼尖地看著他手裡的藥丸。

“是啊……你記得?”他愣愣地回答。

“本來忘了,現在看到了,才想起來上回您讓我吃過一顆。我應該才是需要治一治忘性的人,雁公子怎麼沒也給我一些呢?”芝兒有些懊惱地說。

楚逸浪只能淡淡苦笑。

最不該治忘性的人,是她才對。

有些事,他寧願她別記起得好,就這麼繼續保持這種婉約閒適的美麗笑容。

“楚爺,也給我一顆吧。”她伸出纖細的小手來。

“這……好吧。”他不確定這藥給她,會不會真能喚起她的記憶,因此給得戰戰兢兢的。

“楚爺,芝兒還是覺得這藥好像甘草糖呢!”

他笑了笑,恍然覺得好像回到了從前,他暗暗戀慕著她的那段時光。

那時他的眼光總是偷偷地跟著她打轉,愛極了她所彈的任何曲子,喜歡三不五時故意逗她幾句,看她被他惹得臉紅。

有時候,只要能聽聽她溫婉如清月般的嬌軟嗓音,他就會覺得一整天都心曠神恰。

而現在,連這種暗地傾心的心思,都藏不得了……

他恍惚地抬手撫著琴尾裂損的那一處。

垂眼看向他手指細細撫摸的佔琴,她的小臉忽地一亮。

“楚爺,這不是‘九宵飛泉’嗎?”

“是啊。”他抬眼,怔怔地說。

“可以借我彈一彈嗎?芝兒最近手癢,好想彈琴。昨天本想彈我的‘春雷’,沒想到怎麼找都找不到,紊兒才告訴我說‘春雷’早就被摔壞了。”

“嗯。”他記得“春雷”被摔碎的那時候,她說出了想要撤銷婚約的話,那決絕的神情至今還鮮明地印在他的心裡。

“我竟然連這事都忘了,真糟糕。那具‘春雷’古琴,是閣主送給我的,把琴摔壞之後,閣主怎麼罰我的,我也都忘了呢!”別芝吐吐舌地自嘲道,對自己失憶的事,絲毫不以為意。

楚逸浪望著她無憂的笑臉,心裡一痛。

他和她之間,曾有的過住糾葛,果真如何鳳棲所說的,已成一片白紙,全都雲淡風輕地被遺忘了……

“你彈吧。”他嘆息—聲,垂下眼,將古琴輕輕推向她。

“多謝楚爺。”她歡喜地接了過來,小心翼翼地將琴擺正。

當她在琴絃上撫了一把後,心底隱隱浮出奇異的熟悉感,不由得一愣。

她怎麼覺得好像曾經撫過這具琴呢?

而且腦海裡還浮現出紊兒那個大音痴的可愛圓臉,她好像曾經張大著眼,驚叫連連地讚美琴絃的音色好好聽……

搖搖頭,暗笑自己胡思亂想。眼角一瞥,她突然瞧見琴尾處的裂痕。

“唉呀,這具琴也被摔過嗎?”她好奇地摸了摸,覺得有股異樣的心疼感從心頭浮起來。

“嗯。前些日子請了制琴名師修整一番,今日才剛修好送回來。制琴師傅說,這具琴已經損傷,音色恐怕大不如前,可惜了。”

她又輕撫了一下,細聽琴絃聲,點了點頭。

“……的確可惜,大不如前了。”她點點頭,低聲說道。

楚逸浪警覺地抬頭看她,以為她想起了什麼。

細細觀察她的表情,他才發現她完全沒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麼,也不像是有任何恢復記憶的跡象。

他嘆息一聲,眸中流過不知該說是放心還是失望的矛盾情緒。

“不過沒關係,音律重的是知音。不知道是誰曾說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