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的小屋看起來要冷一點。四面牆以前都粉刷

過,但早已經褪色並開始剝落了。屋頂上的破洞和消失的窗戶讓溼氣滲進牆裡,一片片苔蘚在上面蔓延。那些被主人隨意丟棄的傢俱和物品看起來都帶著些許悲涼。

迪倫想象著某個人,在過去某個時間,曾經非常精心地佈置房間,屋裡的每件陳設都凝聚著特殊的意義和情感。而現在它們全都荒廢在此,無人理睬。

不知搭錯了哪根筋,一想到這些,迪倫竟嗚咽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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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喉頭—緊,淚水馬上就要奪眶而出,湧下臉頰。她這是怎麼了?

“我們要走了。”崔斯坦打斷了她的思緒,重新把

她拉回到現實中。

“好的。”她有些激動,嗓音也變得沙啞了。崔斯

坦瞥了她一眼。

“你還好嗎?”

“沒事。”迪倫做了一個深呼吸,想給崔斯坦一個

微笑。她感覺自己這話沒什麼說服力,但她希望崔斯坦對自己瞭解不深,看不透自己的心事。他的眼睛微微眯起,但還是點了點頭。

“那,有什麼打算?”她故意顯得輕鬆愉快,把剛

才尷尬的一幕掩飾過去。從某種程度上說,這還真奏效了。

他揚起半邊嘴露出微笑,然後向門走去,“我們走

路,朝那邊。“他用手一指,然後雙手叉腰,等著她加入。

“現在嗎?”迪倫問,有些不敢相信。

“對。”他應了一聲就消失在門外。迪倫望著他剛

穿過的門框,一時感到愕然。他們不能就這樣走,河裡的水都沒喝一口,也沒去找點吃的,連簡簡單單沖洗一下都沒有。她想知道要是自己就坐在這兒不跟他走,他會有什麼反應。也許,他會繼續走下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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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斯坦,這太荒唐了。”

“還有呢?”他回身看著迪倫,眼中顯然含著怒氣。

“我們已經走了好多好多好多個小時。”

“還有呢?”

“火車發生事故的地方離格拉斯哥北不過一個小

時的車程。這片蘇格蘭荒地上根本就無路可走,走到最後就是一無所有,一無所獲。”

他看著迪倫,狡黠地打量著她,“你想說什麼?”

他問。

“我想說的是,我們肯定是在兜圈子。要是你真的

知道我們要到哪兒去,現在我們早就到了。

“迪倫雙手

叉著腰,準備跟他展開辯論。但讓她吃驚的是,崔斯坦的臉看起來幾乎是如釋重負。這倒讓她有點糊塗了,

“我

們不能就這樣一直走個不停。“她又補充了一句。

“你有什麼更好的主意嗎?”

“是的,更好的主意就是待在鐵路隧道那裡,總有

人會發現我們的。”

他又笑了。早晨對她的關切早已煙消雲散,那個傲

慢、喜歡嘲笑人的崔斯坦又回來了。

“現在回去太晚了。”他竊笑著說,然後轉過身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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著朝前走。迪倫滿腹狐疑地望著他的背影。他又粗魯又專橫,簡直不可思議。

“不,崔斯坦,我是認真的,停下來!”她儘量想

在自己的聲音里加入點權威的口氣,可連她自己的耳朵聽起來都像是在絕望哀求。

哪怕隔了十米遠,她依然能聽到他不耐煩的嘆息。

我想要回去。

他又一次轉過臉對著她,看得出來,他是儘量剋制

才保持了一副冷靜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