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老,此話何意?莫非不看好陛下對匈奴用兵?”說話的人正是司馬相如,身為中郎將的他在此,本不出劉徹的意料之外。只是,自從從卓文君處知道此人對陳嬌有些不軌想法之後,他便再也不曾召見過他,幾乎已經將他遺忘了。

“駟並非不看好,只是擔憂朝廷無以為繼,屆時只怕匈奴為患更甚。”另一個聲音緩緩的,顯然說話者的年紀已經不小。

“顏老說的倒是不錯。我看朝廷這幾次征伐下來,國庫怕是會吃不消,農不足,天下終究還是會為兵戰所累。”另有一人說道。

“我看並沒有糟。”又一個聲音響起,這聲音劉徹很熟悉,是從前陪讀的桑弘羊,只聽得他說道,“現在朝中困於錢糧之事,但是治下的商賈還有諸侯卻是十分富庶,若運用得法,自然能夠將他們積蓄化為錢糧。”

“弘羊,此法兇險。”那蒼老的聲音再度響起,持有明顯的不贊同態度,“我朝之富賈,據鹽鐵之利,坐擁天下之財,要對付他們,談何容易。”

“最可恨者,那些商賈不念皇恩浩蕩,反與諸侯勾連。”第三個說話的人又恨恨的說道,“李兄,你怎麼看?”

那人輕輕嘆了口氣,說道:“人言我朝民給家足,凜庚盡滿,府庫財餘,京師之錢累百矩萬,貫朽而不可校。又誰知我朝下有兼併豪黨之徒,武斷於鄉曲,民多喪地為奴,中有商賈勾連諸侯,圖謀裂地自封,皇權難固,外有匈奴兵威強盛,虎視眈眈,家國垂危。”

“兼併、商賈、諸侯、匈奴算得上是我朝四害了。”桑弘羊應和道。

聽到此處,劉徹有些心神動搖,便推門而入,說道:“朕竟然不知道此處藏有大賢。”此言一出,房中諸人俱驚,五人之中以司馬相如官職最高,他忙向前迎道:“臣等叩見陛下!”

“都平身吧。”劉徹點了點頭,一一掃過眼前諸人,發現其中有三張從未見過的新面孔,便對著他們三人問道:“朕方才聽幾位愛卿言之有據,不知三位名為何?現居何職?”

“回陛下,臣馮遂,乃議郎。”馮遂頷首道,從前他其實見過劉徹,只是劉徹對他的印象不深刻罷了。

“回陛下,臣顏駟,乃郎中戶將下屬的一個郎中。”顏駟雖是第一次面聖,卻是不卑不亢。

“回陛下,臣李希,與顏老同為郎中。”李希直視著劉徹說道。

劉徹見此心中暗暗點頭,對三人欣賞有加。只是他又向顏駟望了一眼,對他如此大的年紀了仍然只是一介郎中感到不解,郎中是郎官中地位最低的那等官,僅比散郎略高一些。於是他就開口問道:“顏卿,何年入宮為郎?”

“回陛下,臣自文帝年間便為郎中。”顏駟答道。

“什麼?”這個答案令劉徹也不禁吃了一驚,從漢文帝年間至今,少說也有30多年了,30年間職位居然紋絲不動,未曾升遷,這也太讓人吃驚了。他不由得問道:“以顏卿之才,何以……”後面的話便消去了,說出來未免對已逝的文景二帝不敬。

“回陛下,文帝尚老而我年壯,景帝好武而吾習文,陛下……”顏駟當然知道劉徹話中之意,便回答道,說到陛下二字時,卻不僅猶疑了。

“朕如何?”劉徹追問道。

“陛下好少吾已老!”此一語算得上擲地有聲,頓時讓房中一片沉默。

漢文帝由一眾老臣扶上皇位,平生所倚重的自然也是老臣,漢景帝屢受匈奴和諸侯叛亂之苦,自然是好武不好文,而劉徹繼位以來為了進行自己的新政,越級擢拔自然都是沒有根基的少年人,以便讓他們順從自己的旨意行事。但是這三位皇帝的不同喜好,對於顏駟來說卻不免是個悲劇。

“朕好少?”劉徹心中不斷玩味著這句話,嘴邊劃出一絲笑容,然後對顏駟說道,“顏卿可知朝中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