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上不甚明朗的月亮,微微有些難受。

自從組織了伏擊匈奴的那次征戰之後,這種難受的感覺一直跟著她,幾乎壓得她喘不過氣來。主父偃奇異的目光和越來越繁華的遼東城,常常讓她想到一句話,“木秀於林,風必摧之”。

穿上外衣,任由自己的長髮披在肩上,陳嬌推門而出,試圖讓夜半的空氣使自己清醒一些。這個時候的北方,其實已經相當的寒冷了,陳嬌明顯可以看到自己撥出的氣息化作白色的霧,飄在空中。

這個時間,天地都是一片寂靜的。

走到庭院裡的時候,陳嬌驚訝的看到了一個落寞的身影,孤獨的仰望著月亮。

“主父偃!”陳嬌失聲喊道,隨即她便醒悟,自己不應該出聲,因為,她沒有戴面紗。她迅速的退到了月光的背面,希望建築物的陰影能夠為她掩蓋一二。

“李姑娘。”主父偃馬上就認出了眼前人,看著陳嬌慌張的樣子,他淡淡一笑,“這麼晚了,姑娘這麼會到這裡來?”

“我,有些睡不著。所以,出來走走。”陳嬌背對著主父偃說道。

“是嗎?老夫明日就要離開了,所以也睡不著呢。”主父偃難得和藹的露出笑容。也許正因為是最後一晚了,所以他很希望能夠真正接近這個自己一直十分有興趣的女孩。

“是嗎?聽說主父大人馬上就要高升了,恭喜大人了。”陳嬌對於主父偃領旨回京一事早已經知道,只是她沒有想到,主父偃居然也會半夜來庭院中,對月傷懷。

“高升?呵呵。”主父偃對陳嬌的恭賀不置一詞,他笑了笑,對陳嬌說道,“李姑娘,相識這麼久,這好像是你我第一次單獨對話呢。”

不得不說,李希對這個妹妹的保護是極為周到的。主父偃來到遼東這半年來,沒有一次抓到和陳嬌單獨相處的機會。可越是如此,主父偃對陳嬌的身份就越是懷疑,因為李希的謹慎已經超越了一個哥哥對未出閣的妹妹應有的關心。

“主父大人,貴人事忙。”陳嬌不知道主父偃今日的和顏悅色到底是為了什麼,說話越發的謹慎。

“如果要說忙,李姑娘既要去實驗區指點墨門的弟子,還要去察看高利和各方的貿易賬目,想來忙碌更甚於我吧?”主父偃淡淡地說道。

“主父大人說笑了!”陳嬌緊緊捏住自己的袖子,只有她自己知道,此刻在她的心中,因為這句話激起了多大的風浪。

“說笑?老夫從來不說笑。”主父偃看出了她的緊張,嘴角微微一泯,說道,“姑娘不用如此緊張。老夫並無惡意。”

“人活一世,草木一秋。李姑娘,你有如此才華,卻和李兄一樣甘於隱姓埋名?”主父偃走近陳嬌身邊,說道,“雖說你是一女子,不能封侯拜相。不過,若是老夫上報朝廷,那麼無論你原來是何身份,今上後宮之中,上三品夫人之位,定然是逃不出你手的。若是產下龍子,問鼎後位,也未可知啊。”

“不用了。”陳嬌聽到這裡心中一緊,再也顧不得什麼了,立刻回頭說道,“這些我都不希罕。而且,主父大人恐怕忘記說了,如果皇上知道了我和姐夫在遼東做下的這些,收我入宮或者可能,但是姐夫和遼東的很多人,恐怕難逃一死吧?”

雖然月光並不是很明朗,但是卻並不妨礙主父偃看清陳嬌的容貌,主父偃臉色不變,開口說道:“姑娘果然天生麗質啊!”

陳嬌心中暗道一聲,糟了,立刻掩面而去,卻不知道已經太遲了。主父偃已經看到了他想看的東西。

“果然是你。果然是你。”

主父偃望著陳嬌離去的身影,久久不能平靜。主父偃在元光元年入仕,陳嬌還是漢武帝的皇后,雖然已經不再得寵,不過,主父偃官備內朝顧問,自然和這位前皇后有過接觸。無論是陳嬌還是衛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