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回過神來,面上極端的紅剎那間褪成死灰般的蒼白色,常公公有虐待症,入了他手裡的宮女,通常屍骨無存。

她實在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得罪了四皇子,他明明笑得人畜無害,溫柔可親,可是為什麼一剎那間,一切就都變了模樣。

四皇子斜靠在木榻之上,仍舊笑意盈盈,只挑了挑眉,常公公便會意地將那個渾身哆嗦的宮女給拖了下去。

她其實也沒有做錯事情,只不過拿了一條刺痛四皇子的手帕。

芍藥雖然漂亮,卻不是萬花之首,當今聖上曾經以芍藥比擬四皇子母妃,贊她芬芳可人,一顰一笑,皆是奪人呼吸。

他的母妃欣喜異常,以為自己必會憑著自己的嬌豔容顏,獨寵三千。

可惜不過一年,聖上便封了當今太子的母親為牡丹之後,牡丹者,花之王者也。

他的母親再是豔麗,也不過是俯首稱臣的那個。

從此以後,芍藥便成了他的忌諱。

“苗滿席是不是很緊張那個小廚?”

小常公公擦擦額角的汗水,很恭敬地回答:“回主子,滿席大人今天發了怒,為了林小廚,連廚師最重要的手都不顧了。”

四皇子紅唇微彎,從榻上坐起:“你說,她在苗滿席的心裡占上幾分?”

常公公低頭不語。

許久之後,忐忑地回答:“我約摸……我估計,該有七分。”

四皇子斜睨他,站起身來,微微一笑:“錯,我認定,占上九分。”他的眼睛漸漸地眯起,唇邊露出個陰森可怖的笑容,“苗滿席,你的底線到底會在哪裡?”

燭光在他黑色的眸中忽閃跳躍,他揹著手,燭光將他的身影拉得格外的長,顫顫地搖曳,等到第一節燭花爆出,他突然轉過身來,含笑展眉,心情顯得非常的好:“小常,我想,這次狩獵,我們會有一位貴賓了。”

常公公垂首而立,連連點頭稱是。

至於那個貴賓,他其實並沒有猜測到。

四皇子沉思片刻,突然摸著下巴又笑:“哎,其實那個林小廚,真的也蠻有意思。”

常公公微抬著頭,只瞄了一眼四皇子,便又迅速地低下。

他很好奇,林小廚到底哪一點比較獨特,為什麼會讓自己的主子露出如此坦率真實的笑容。

“好了,下月狩獵,把她也帶上吧。”

他突然心情大好,掀起袍角,極為瀟灑飄逸地坐了下去,笑意滿面:“吩咐下去,今日本皇子吃素面,不要蔥蒜末,撒點韭菜就可以了!”他說著,突然就輕笑出來。

常公公驚得將頭垂得更低。

果然是自家主子,就連口味都如此的出類拔萃,韭菜末,好吧,這或許又是一種創新的吃法。

月落枝頭,人約黃昏後。

可惜這一次風景和人物都不對。林無鳥醒的時候,差點以為自己還在夢裡。

這是一棵非常大、非常茂盛的槐樹,枝葉蔓延,鬱鬱蔥蔥,而她就躺在樹上,一陣風吹過,她都會抖上三抖。

“是不是非常的有感覺?”溫柔的聲音,像天鵝絨一樣滑順。

“我靠!”林無鳥條件反射,一巴掌扇去,“啪”的一聲清脆悅耳,她身後扶著她的那位頓時黑了臉。

他想也不想,雙手一鬆。

林無鳥就像脫了線的風箏,搖搖晃晃地向樹下墜去。

“真是學不乖!”在落地之前,他撩袍躍下,瀟灑地撈起面色淡定的林無鳥。

“你不怕?”他很好奇地問。

林無鳥的面上保持著和藹可親的笑容,眼睛眨巴眨巴,足足一盞茶之後,開始渾身顫抖,抖得死去活來,四肢搖擺,跟跳大神一樣。

她不是不怕,只不過剛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