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已是午夜了,我明早十點還要出席一個全球品牌會議呢。我將兩個鬧鐘定到八點半,然後鑽進被窩。

第二天一覺醒來,我立刻被一陣恐懼包圍住。我連滾帶爬下了床,跌跌撞撞地衝進廚房,看了眼微波爐上的鐘:已經下午12:04了!

電話答錄機不祥地閃個不停,我硬著頭皮按了接聽。

“奧古斯丁,是我,格瑞爾。我看還差一刻就十點了,我就是問問你是不是已經出門了。好,你肯定已經出門了。”

嗶嗶……

“奧古斯丁,已經十點了,你還沒來。我希望你正在路上。”

嗶嗶……

“現在十點一刻,我要去開會了。”這時她的語氣充滿心知肚明的尖刻,一種“我太瞭解你的底細了”的尖刻。

我衝了個涼,以最快的速度套上我昨天穿的套裝。我沒有刮鬍子,但我想沒關係,因為我鬍鬚不重,況且這樣不修邊幅也有點好萊塢明星的範兒。我走出門,招了輛計程車。今天照例還是一路紅燈,慢如蝸行。當我邁進寫字樓大廳時,儘管是五月,天氣溫和,我的前額還是溼透了。我拿袖子使勁擦了汗,走進電梯,使勁摁了我樓層的按鈕:35層——按鈕竟然不亮。我又摁了一遍——沒有反應。這時一個女人走進來,摁了38——她的亮了。由梯門滑著關上後,她轉向我:“吆,”她說,“你剛吃過午飯,喝了五杯馬提尼回來?”

“沒有,我睡過頭了。”我說,突然意識到這話不該說。

她臉上的笑容立刻消失了,低下頭看著地。

電梯在我那層停住,我穿過走廊走進辦公室。我把公文包扔到桌上,從前面的袋裡拿出一罐Altoids 美國薄荷口香糖市場第一品牌。。我一邊嚼著一大把口香糖,一邊琢磨著找個理由。我盯著窗外的東河看,有個男人正在拖船上推著垃圾箱沿河而上,我願意犧牲一切變成他,我敢打賭他從來不會有我這樣的壓力。他只要悠遊自在地坐在舵邊,讓風吹過他的頭髮,讓陽光照耀著他的臉龐。無論如何,他的生活肯定比我的強,至少他肯定不會在一個全球香水品牌會議上遲到。

我搜腸刮肚,最後還是決定放棄託辭,我決定態度誠懇地去會議室開會。我打算偷偷鑽進去找個位子坐下來,然後說些合適的話,使他們以為我一直在場。

我推了推會議室的門,才發現門鎖了。“他媽的。”我壓著嗓子罵道,這意味著我不得不敲門,然後就有人得起來為我開門,這樣我神不知鬼不覺溜進去的計劃就要破產了。所以我現在能做的就是輕點敲門,這樣只有離門近的人才能聽得到。

我敲了門,門開了。開門的是艾琳諾,我的上司,公司的執行創意總監。“奧古斯丁?”她見到我,一臉驚訝,“你有點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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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節:那些該死的蛋(3)

我看見會議室裡坐滿了西裝革履的人,足足二三十人。每個人都站著,往公文包裡塞檔案,把他們的健怡可樂罐扔到垃圾桶裡。

會議剛結束。

我看到房間一角的格瑞爾,她正和我們的Faberge客戶談話,不僅僅是那個客戶,還有他們的上司、產品經理、品牌經理和全球營銷總監。格瑞爾一碰到我的目光,眼睛立刻憤怒地縮成細縫。

我對艾琳諾說:“我知道,真對不起,我遲到了。我家裡有點急事。”

她的臉也突然扭曲起來,那樣子像是聞到了屁味,但彷彿不確定似地又向我走近一步,一邊用力吸氣一邊說:“奧古斯丁,你……喝醉了吧?”

“你說什麼?”我說,心下大驚。

“一股酒味。你喝酒了吧?”

我的臉當即紅了。“不,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