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熬了兩三天,就覺得不是那麼回事,決定到外頭來瞧瞧。他因為沒錢,住的是城中村那片,附近沒啥店鋪。他出門晚了,沒搶到吃喝的,就一路跑到我待的那超市裡,發現也早被人搶空了。他心說晦氣,想著撒個尿就去下一家,結果看到唯獨我躲著的那格廁所鎖著,覺得肯定有人在裡頭,就起勁兒敲門。

我說嗯嗯嗯,心說倒黴催的。

一路上都是他在講,我就聽著。他問我知不知道這天是怎麼了,我就把我之前在網上看到的、在廣播裡聽到的訊息告訴他,又說了救助站,他說哦,不知道聽懂沒有。

他說老子什麼深山老林冰天雪地沒去過,在這城裡啥吃的喝的穿的找不著、活不下去?哼。

他好像一點都不覺得這麼搶吃搶喝有什麼不對。所以說當兵的就是憨,特別是這剛退伍的。我也懶得跟他講。都要活不下去了,還講個屁道德。有錢的時候在店裡塞點錢圖安心,沒錢就記著地兒以後還吧。如果大家都還活著的話。我現在也不可能告訴他空間的事,不管他信不信,但我還不能完全信他。

我以為他沒什麼計劃,他卻一路帶我找到了現在這家旅館。

睡吧。李嘯銳說明天找輛車,看看能不能到救助站去。

☆、2013年1月2日

2013年1月2日_星期三_陰

中午12點半,完全沒有陽光。

李嘯銳果然弄了一臺吉普型的車一路向救助站開去。方向對不對暫時不知道,至少初步定下來的目的地是那裡。他根本不讓我碰方向盤,說是嫌我技術不夠。他技術倒是夠,不然哪弄來的車。我算是有點明白他那種說不上來的傲氣是出自哪了,他比我們這些人都狠。不是說他為人狠,而是這些當兵的做過野外訓練的傢伙比平常生活在城市裡頭的人更……不擇手段吧。為了生存下去的不擇手段。

他也不是殺人放火,但就是跟我們平常的道德框框有些不相符。當然了,非常時期當然要用非常手段。我跟在他後面享受就是了。

路邊上又撿到了四個大學生,兩男兩女,不知道是不是兩對。他們打著把電筒在路邊晃來晃去,李嘯銳車還沒停穩,他們已經迫不及待的湧了上來。我有點不太想搭理他們。他們自己沒有食物,又沒有膽氣去商店裡頭偷砸搶,只會傻傻的在路邊對偶爾路過的車輛晃電筒求救。我也不是覺得末日了就該拋開禮義廉恥——這是不是末日還不知道呢——可明明是餓得夠嗆了還不變通一下,不是等死嗎。我知道我這麼說有點“站著說話不腰疼”的味道,但看看人家李嘯銳,看看他們四個。

而且他們給我的感覺並不很好,讓我忍不住想皺眉。

李嘯銳好像不覺得,讓我挪到司座坐著,叫那四個大學生擠在後面。

車上暖氣開得很足。我也懶得講,反正李嘯銳的意思是等沒油了就路上隨便借點。我跟李哥之前要是有這意識,可能嫂子也……算了……哪有的如果……

我抱著登山包坐在司座,沒事了就幫著擦一下玻璃上的水霧。溫差太大。

那四個大學生剛上車的時候蔫巴得很,李嘯銳問他們要到哪去,胡斌說不知道——名字是他們後來自我介紹的,胡斌是個挺高壯的男生,看上去只比李嘯銳小一號,大概算是他們裡面的隊長——他們是趁著沒課跑出來住在小旅館裡準備在城裡過聖誕節的,結果碰上這事,東西都吃完了。剛開始還能找到點零嘴,可小旅館畢竟不是大酒店,也沒準備多少吃的,旅館主人也早回家了。東西吃完,衣服帶得不多,沒水沒電的,他們沒法子,只好到街上碰運氣。

扎馬尾的女生叫果果,這肯定不是真名;披肩長髮的女生叫李琪;另外一個胖點的男生叫盧俊傑。

剛上車的時候還挺安分的,暖和了一會兒以後就鬧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