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原無他妙,惟是神氣合一,還於無極太極,父母生前一點虛靈之氣而已矣。人若不事乎道,則神與氣兩兩分開,鉛走汞飛,水火所由隔絕也。孟子曰:民非水火不生活。是言也,淺之則為日用之需;深之則為修煉之要。有時以火溫水而真陽現,有時以水濟火而甘露生。水火之妙,真有不可勝言者。然水火同宮,言水而火可知矣。水性善下,道貴謙卑。是以上善聖人,心平氣和,一腔柔順之意,任萬物之生遂,無一不被其澤者焉。究之,功蓋天下而不知功,行滿萬物而不知行。惟順天地之自然,極萬物之得所,而與世無忤,真若水之利濟萬物毫無爭心。不但此也,萬物皆好清而惡濁,好上而惡下;水則處物以清,自處以濁,待物以上,自待以下。水哉水哉,何與道大適哉!聖人之性,一同水之性,善柔不善剛,卑下自奉:眾人所不能安者,聖人安之若素;眾人所為最厭者,聖人處之如常。所以於己無惡,於人無爭。非有道之聖人,不能如斯。故曰:“處眾人之所惡,幾於道矣。”夫以道之有於己者,素位而行,無往不利。即屬窮通得失,患難死生,人所不能堪者,有道之人,總以平等視之。君子論理不論氣,言性不言命,惟反身修德焉耳。雖然,德在一起,修不一途,又豈漫無統宗,浩浩蕩蕩,而無所底極哉!必有至善之地,止其所而不遷,方能潛滋暗長,天真日充,而人慾日滅。《易》曰:“艮其背不獲其身,行其庭不見其人”,此即聖人之居善地也。居之安,則資之深。內觀其心,虛而無物,淵淵乎其淵也。外觀所與,擇人而交,肫肫乎其仁也。至於發之為言,千金不及一諾,“言善信”也。施之於政,大惠何如大德,“政善治”也。推之一物、一事、一動、一靜之間,無不頭頭是道。任人以事,惟期不負所能。慮善以動,只求動惟其時。聖人之修身治世如此。此由“止於至善”,得其所安,而後發皆中節也。惟其在在處處,無一毫罅漏,無一絲欠缺,又何爭之有耶?夫惟不爭,而人感恩戴德,刻骨銘心者,方具瞻依不志,又有何怨、又有何尤?雖有惡人,亦相化為善矣。及其至也,無為自然,群相安於不識不知之天,幾忘上善之若水,柔順而利貞,無往不吉焉。

指點上善之心,平平常常,無好無惡,浩浩蕩蕩,無陂無偏,極其和柔。是以居上不驕,為下不倍;於己無尤,於人無怨。顧其所以能至此者,究非世俗之學所能造其巔,亦非無本之學所能建其極也。故太上處眾人所惡之後,旋示一善地。究竟此地何地?寸衷寸地是也。得其地則性命有依,失其地則神氣無主。無主則亂,安能事事咸宜,合內外而一致,處人己而無爭哉?然,謂其地為有,則多墮於固執;若謂其地競無,又落於頑空。此殆有無不立,動靜不拘者也。欲修至道,請細參其故,予以多積陰功,廣敦善行,庶幾上格神天,或得師指,或因神悟,予以會通其地,而始不墮旁門左道,得遂生平志願也。此地瞭然,道過半矣。以下曰“心”、曰“言”數語,明在在處處,俱將檢點至善,使不先得善地而居。以後所云,無一可幾於善者,此真頭腦學問,本原工夫,如或昧焉,則持己接物,萬事皆瓦裂矣。吾故略洩於此,願世之有志者,勿自恃才智,妄猜妄度,而不修德迴天;惟虛心訪道可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