疏影看得是心花怒放,滿臉喜笑,忽見迎面結隊撞過來的一群婦女,也是步行,足有十幾號人,有綢衣的,有布服的,油頭粉面,嘻嘻笑笑,兩袖如狂蝶穿花,一身如驚蛇出草。她們也不顧人好讓不好讓,直擁過來。

疏影躲閃不急,被其中一個大腳的踏著了半個金蓮,疼得說不出話來,蹲下身子捂住腳面,幾欲掉下淚來。

旁邊翠靈見閨女一臉痛苦,又不好提起裙子檢視,而那一群婦人偏來去如風,到底也尋不出肇事的主,只得轉身安慰起自己的閨女:“影兒,可是疼得厲害?你站起來走兩步試試?”

疏影鼓著嘴,直把腳面揉了半晌,方才應道:“娘,你不知,她那一腳足有三十多斤的力氣,真是痛煞我了!”

“好影兒,現下好些沒有?要不要娘扶你到街邊上去歇歇?”

“那倒用不著,揉兩下已好多了!”疏影說著,站起身子,嘴巴仍就鼓著,神情頗為不忿。

“既好多了,咱們繼續往前走吧!”翠靈抬頭望望前頭,再有不遠就是怡月橋了,橋下便是怡月河,沿著河堤隨意尋處可落腳的地兒,陪女兒放兩盞河燈就可以回了。

“嗯!”疏影斜靠在翠靈肩膀上,一瘸一拐地走了好幾步以後,步覆才正常。

坐在車廂裡頭的王錫蘭翹著嘴角將疏影的遭遇看在眼裡,剛才踩到疏影的是個三十幾歲的婦人,那婦人身量很高,又穿著雙高底鞋,踩痛她的腳太正常不過。

王錫蘭不知自己為何突然變得小人,因他看到疏影痛得齜牙咧嘴時,心情竟是格外開懷。相反地,此時他見疏影的腳恢復如常,反倒覺得沒勁兒。

他暗自一笑,若那丫頭知道自己這般心思,怕是要跳腳跳得腳斷了。

疏影沒走幾步,發現側前方有兩道視線直射過來,不由挑眉看去,恰好看到王錫蘭正一臉似笑非笑地盯著自己,登時臉色難堪起來。

王錫蘭見疏影表情不自在,立時心情大好,不由自主地衝她戲謔一笑。

哼,就說怎麼突然倒了黴運,原來是碰著這傢伙了!每次遇到這傢伙準沒好事!整一個登徒子!還厚臉皮說要討了我,有小姐在,我還怕你不成?

於是,疏影毫不客氣地回謝他一個大白眼。

王錫蘭瞧見,非但不同她生氣,還給她咧嘴一笑。

哼,笑得真難看!疏影將嘴巴狠狠一撇,又斜斜地朝他的方向翻了個白眼才算解氣。

王錫蘭搖了搖頭,縮回腦袋,坐進車廂裡去。

隨著人流,王錫蘭的馬車與步行的疏影母女二人幾乎一前一後地到達怡月橋附近。

一到橋下,王錫蘭便看護著二位妹妹下車,繼而又幫她們尋著一處地勢絕佳的河畔,然後就站在她二人身後,看她們放河燈。

不像王錫蘭他們一眼看上去就是大戶人家的公子小姐,人們多少會看在他們身份地位的份上,給他們讓出地兒來。

可翠靈和疏影就不一樣了,她們到得晚,河邊早擠滿了青年男女,他們人手皆是一盞或多盞河燈,河裡也已到處飄著各色河燈,成片地往下游漂去。

疏影久久找不著下手放河燈的地兒,不禁暗暗焦急,踮著腳尖四處張望,發現越往河流上游去,兩邊的人越少,轉頭就對翠靈說道:“娘,我們往前頭走走,我看河上游那邊的人要少上許多,不如我們也過去那邊吧!”

翠靈舉目朝上邊望望,那兒確是有大片的空地給她們放河燈,只是偏了些,遂不怎麼樂意,就勸道:“影兒,我們只管在這處等等看,人家放完燈,就會回去了,地方就讓出來了不是,那時我們再放燈也不遲!”

聞言,疏影又不樂意了:“娘,那你先在這處等等看,若有人空出位來,你就在這裡守著,不要讓別人給佔去了,我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