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臣們而言,是位深不可測的帝王,需要小心翼翼地揣摸著皇帝的心思,一個不慎可能就招來殺身之禍。

皇帝早年也一直頗有爭議,在闊科旗和恪親王的事上,皇帝多被人詬病。而皇帝的野心,也一直是宗室不願意看到的,宗室要得是一團和氣,而皇帝總是攪得烏煙瘴氣。

可如今皇帝去了,眾人卻又忽然想起皇帝的好來,四夷不敢犯邊,天下政權穩固,多年以來風調雨順,國庫充盈,大臣們的俸餉也是一年多過一年,這樣的局面卻是歷史上都數得上數的太平盛世。

顧雁歌跪在那兒也不由得一聲嘆息,在眾位王親們一聲聲細語地念叨中,忽然也覺得皇帝不容易,江山天下要顧,人情世故也不能落下:“唉,永夜,我這時怎麼同情起皇上來了,經營著家國天下,皇帝也有皇帝的苦衷吧!算計到最後一刻也沒停下,這揹負的也是常人難想像的。”

蕭永夜一直是忠誠的,但很多時候他的忠誠是對天下對國家而言,並不是對皇室,更不是是對皇帝。皇帝這些年來,許多的決策不可謂無過,也多有失誤的時候,但磕磕絆絆地也總算讓百姓過得安穩了。

“皇上心太大了,難免有滲漏。在承憶的事上,在對待父王的事上,從父子兄弟來考量,多是不正確的,但要站在家國天下之上來考慮,卻又情有可原。只能說,皇上是個優秀的君主,有得有失,人生自古如此。”

嘆了口氣,蕭永夜忽然在想,如果有一天,他長眠之時,天下將會給予怎樣的評價,旁人心裡又該如何評論他?側臉見顧雁歌正在皺眉想著什麼,不由得一笑,旁人怎麼評價,也是百年之後的事兒了,他聽不見,看不到。而這百年之內,他有顧雁歌,足矣。

“唉……你說人活一輩子究竟為個什麼?為名垂青史的,百年後一堆黃土;為榮華富貴的,來得快也去得快;嘖,我怎麼覺得沒意思了呢?”她也是個平素懶得把人生往深裡想的人,可這忽然一想了,還真覺得沒意思。

為情為愛,百年後同樣是一堆黃土,看了眼蕭永夜,才發現他也正看著自己,心裡忽然一暖,好吧,不為情愛,單為這一刻眼光的交融,就算終將化做一堆土被風吹盡了,有得吹也比沒得吹好不是。

想著衝蕭永夜盈盈一笑,淺淺地撩動著彼此的心。

午飯眼看著是吃不成了,內監呈了點心了,大家胡亂用了些。喪服也很快發了下來,沒過多久,整個殿臺上就一片雪白,再往殿臺下的場院裡看一眼,三公九卿們也多換好了衣裳全跪在那兒。大太陽底下,穿著厚實的衣服跪成一片,有些個老臣已經是顫顫巍巍地快要倒下了。

太子強忍著淚叮囑幾監把老臣們扶到內間去歇著,也給各位宗親和朝臣們備了去暑的湯水和藥。太后和皇后眼下也哭得昏了過去,幾個公主卻已經是哭不出聲兒了。

“雁兒,你先回府裡去,我眼下肯定是回不去了,府裡得靠你照應著。娘畢竟歲數大了,也折騰不起,規矩禮儀的多問問楊嬤嬤,她比咱們都清楚。記得去看看承憶,這孩子現在怕是不好受,還是要顧著些。”蕭永夜鞋襪是擔心顧雁歌這嬌嬌的身子受不了太陽曬,他自己倒沒事,關外的風水吹慣了,這點太陽倒是無礙。

正往外冒著豆大汗珠子的顧雁歌抹了把額頭,看了看前頭,瑞王妃和幾位女眷這時候似乎也要走了,於是她點了點頭:“好,你在宮裡也要小心,要多喝些水,內監呈了綠豆湯來也要多喝些,別嫌甜了,我在家等著你呢,你可不許有半點的意外。”

蕭永夜拿帕子替顧雁歌擦了擦汗,嚴肅的臉上有點點淡淡的笑意,這時候他也不敢笑得明顯了:“雁兒安心在家裡待著,事兒也不必多管,有楊嬤嬤和管家。如果二房、三房要鬧事兒,儘管去找娘,有娘在他們也不敢鬧。”

二房三房都是蕭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