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裡雖覺得這孩子沒有尊老愛幼的好習慣,但是食盒裡還有這麼多菜,便也不生氣,滿懷喜悅的伸手去拿,卻碰了個空,半個手臂都穿過食盒,一截手指落在外面,一截還留在裡面。

小花磨了磨牙齒,轉頭齜牙咧嘴的看著昔耶,剛要張嘴咬他,昔耶的小手就拈著一小塊玫瑰糕放進小花的嘴裡。

甜,還有就是很香,小花對於食物的講究不多,只要好吃,就都來者不拒,當即就忘了之前的不愉快,飄到昔耶的身邊,有些討好的嫌疑與他並肩而飄,滿臉諂媚的笑容吃著他餵過來的玫瑰糕。

酒足飯飽之後,她才想到這點玫瑰糕不知道又該用了昔耶多少血,在他滿身上下找傷痕,最後在手腕內側找了一處似乎經年累月都好不了的傷口,帶著小花的牙印和刀印,傷疤疊著傷疤,格外猙獰嚇人。

小花頭一回有些過意不去,盯著他的傷口看了一會,說:“你以後還是別放血給我做吃的了,有些划不來,流這麼多血,都夠我吃上大半年的了。”

很久很久以前,曲波給她講過一個故事。

在南方的某一座大山裡,有一隻猛虎是那座山的山大王,猛虎喜歡打架,和林中的兇獸們爭奪食物和地盤,雖然每次都能打贏,並且以此確立了大王的地位,可是還是經常受傷。他每次受傷了都有一套獨創的口水療法,會自己舔自己的傷口,直到細心呵護傷口痊癒。

後來山中偶然來了一位姑娘,據說長得很不錯,遇到了受重傷的猛虎,就留在了猛虎的洞穴裡照顧他。

這裡被小花質疑了,小花問曲波,為什麼猛虎不吃了姑娘,養傷需要補充能量,肯定就得吃東西,白白嫩嫩的小姑娘下嘴不硌牙,多鮮嫩可口啊。

曲波翻了白眼,解釋說,猛虎受傷了沒有吃人的力氣。

小花卻覺得這答案十分的牽強,她自己都死了,還能對吃的保持永不熄滅的熱情,猛虎不過就受了傷,到嘴的食物還能幹看著不成,於是她又秉著不恥下問的學習態度繼續問:“那姑娘為什麼不把猛虎脫下虎皮,取出虎骨,烤了虎肉拿去賣呢?”

曲波此時已經有些不耐煩了,說人家一個小姑娘,心地善良怎麼會殘殺一條活生生的命?

可是小花卻覺得這個答案比上一個答案更加不靠譜,小姑娘既然能一個人去山裡,肯定也小不到哪裡去,這姑娘不好好呆在家裡,肯定是個生性不羈的姑娘,怎麼會是柔腸百結,慈悲為懷的良善姑娘呢?

她張口還想再問什麼,曲波卻朝她吐了蛇信子,她只能閉嘴。

猛虎的傷勢見好的時候,悉心照料他的姑娘下山回家了,且再也沒有回來了。猛虎依舊喜歡到處找人打架,可是這下受了傷,卻不會自己舔傷口了,好像在姑娘的溫柔鄉里忘記了粗魯的口水療法。

後來傷口潰爛,很快就死去了。

小花原來從這個故事裡沒有聽出什麼大道理來,無非就是一個傻乎乎的猛虎習慣了姑娘的柔情蜜意,然後一個人的時候就不習慣了。

可是現在她卻又有些不同的體會了,她做鬼做了二十幾年,二十幾年沒有吃過東西,如今吃到了東西,卻是用昔耶那許多的血換來的,她並非是覺得於心不安,只是有些害怕像那頭猛虎那樣。

若有一天她吃習慣了,可是昔耶卻不在了,那她該怎麼辦。那猛虎一開始便是習慣獨自躲在洞裡舔舐傷口的,後來姑娘故作好心的橫插一腳,卻害死了猛虎。小花雖然已經死透了,可是卻不能忍受亙古般綿長的飢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