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他們回頭看,方才撒下糧食的地方已經是一片戰場,人們相互撕捋踢打著,夾雜著隱約的嚎叫哭喊之聲。

直到跑到看不見那些人了,打頭的季文昭才放慢了速度,讓牲口緩緩氣兒。

張允錚帶著氣兒對季文昭說:“說不搶水,可不還是得搶水?等到最後比什麼都危險!還不如一開始就動了手呢!”

季文昭嘆息道:“你知道什麼叫迫不得已嗎?不到最後,就不能走這一步,不然就失了道義……”

沈汶頹然躺倒,她現在真後怕了:她明顯低估了路途的險惡,今天差點都折在這裡。如果她死了,邊關怎麼辦?日後怎麼防禦北戎?就是她不死,張允錚,嚴氏,蘇婉娘,四皇子,段增,施和霖,張允錚帶的那些人,哪個死了不是她的責任?她一想到這種可能,就一陣陣出冷汗……

季文昭不敢停留太久,怕那些人追來,就一口氣走到了天漆黑。騾子走得越來越慢了,張允錚找到了一處坡地的凹陷處讓人停下,他身邊的季文昭腿腳僵直地下了騾子,挪了幾步坐在了地上。

除了風聲,四外一片寂靜,所有的樹木都已凋零乾枯,動物早就被吃了,天地間除了他們一行人,好像沒有了其他生物。

張允錚因為瞥見沈汶跪坐在地上了,下了騾子就去看沈汶。他驚訝地發現沈汶在車廂裡躺著,火把下看著,面色發灰,神色慘淡。張允錚嘿嘿一笑,問道:“你不是被嚇破膽兒了吧?”?

☆、包工

? 沈汶一時只覺氣急,半坐起來,指著張允錚罵道:“你這個笨蛋!那時怎麼不拿著劍?!看著那些人拿著刀,你還握著馬鞭!他們有五個人,你以為你是誰?!三頭六臂嗎?!要是你……”沈汶突然說不下去了——要是張允錚死了,自己還沒有為他做過任何事!他給自己買了果乾,建了密室,在許多夜晚,與自己一起做模型,畫下迷城和武器的草圖。他從南方回來,一路顛沛流離,送自己去邊關……

沈汶的眼淚流了下來,她哽咽著說:“我怎麼對你父母說?!就是我死了,也無法……讓他們不恨我……”她掩面抽泣,弄得蘇婉娘和嚴氏都來安慰她,“莫哭莫哭……”“張小哥不是沒出事嗎?吉人天相……”不遠處的季文昭四皇子等人都看向這邊。

張允錚很愕然,還來不及頂嘴,就見沈汶哭了,他有些不好意思,鼓著嘴小聲嘀咕著:“誰知道他們不說話就動手?……行啦行啦,你就別哭了,大家都看著呢……會以為我欺負人……我可沒罵你噢!”

車上馬上的人都下來了,施和霖被顛得腰痠背痛,捶著後背說:“我覺得很舒服!比在外面寒風裡騎了五六個時辰的人好多了!”

段增走過來對張允錚說:“我告訴你的那些穴位有用嗎?是不是省了些事?”

張允錚瞥著沈汶說:“當然當然,其實我一直佔上風……”

沈汶聽了仰起臉道:“就知道吹牛!什麼上風?!那邊是刀,你是鞭子,這不是等著……”沈汶把“挨刀”兩個字嚥下,說道:“倒黴嗎?!”她的聲音遠沒有蘇婉孃的清脆高揚,明明是在訓人,但腔調裡總帶著股嬌嗔,脫不了撒嬌的味道。

段增認真地說:“其實還是說‘挨刀’合適,因為人們常說‘你這挨千刀的’……”

沈汶心頭一刺,尖叫起來:“我這麼說了嗎?!你插什麼嘴?!不說話能把你當啞巴嗎?!”

段增吵架很在行:“不是啞巴就得說話呀!”

張允錚馬上說:“她的意思是你現在別說話,多說多錯。”他看向沈汶:“你是不是這個意思?”

沈汶怒氣衝衝:“我的意思就是……”她皺著眉想:“就是……你別再那麼笨!”

張允錚說:“誰笨?!我那時可以一個後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