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現在都很擔心鈞宇,不知道他每天在想什麼。可是又不知道該怎麼問,更不知道問了該說些什麼好。

出院後第二個月的一天,鈞宇突然開口。他輕輕地說,“爸爸,媽媽,你們不用擔心。我不會幹什麼傻事。我已經想好了我要做什麼。”說完,他便轉頭看向窗外,不再說什麼。

秦如韻蕭江城看他一臉的平靜,平靜之中透著堅定,彷彿剛剛做了什麼決定。他們相信鈞宇。既然他說他不會做傻事,他們把一直懸著的心稍稍放下。如果他們知道了兒子剛剛做了什麼決定,真不知道他們會怎麼想!

後面兩個月,慢慢地鈞宇可以靠著坐一下。他開始看些書,主要是計算機和經濟方面的專業書。他還是花很多時間發呆。

這樣一直過了四個月,到12月鈞宇才能下床。可是剛骨折癒合的右手完全沒有力氣拄拐,右腿也完全無法承受身體的重量。事實上,四個月不動,原本殘疾的左腿萎縮得更加嚴重。右腿和右手的肌肉也已開始萎縮。雖然他從小討厭輪椅,現在卻不得不坐上它,每天去復建中心復建。

鈞宇的復建師名叫大衛,是個美國人。大衛有二十多年的復建經驗。他深知脊椎受傷、骨折、和肌肉萎縮的復建如同遭受酷刑,病人會痛得死去活來。他見過的復建病人不計其數,他們對復建的反應各不相同。有的痛哭慘叫,有的討救求饒,有的氣餒放棄,有的勉為其難,有的害怕尖叫,有的怨天尤人,有的壓抑鬱悶,有的焦急暴躁。可他從未見過一個病人像鈞宇。

鈞宇的身體遭受了巨大的苦難和傷痛,可他有著頑強的精神,超人的毅力。他每天艱苦鍛鍊,不屈不饒。他從不抱怨,也從不氣餒。

復建的疼痛常人難以想象,真正讓人痛不欲生。每當鈞宇痛得渾身顫抖,大衛便見他用唯一沒有受傷的左手緊緊抓住脖子上掛的一個玉墜子,就像那些虔誠的基督徒手握十字架,求萬能的主賜給他們力量。大衛在這個單薄的中國男孩身上看到無比強大的精神和毅力。他真正地認識到什麼叫堅忍不拔,什麼叫頑強不屈。後來過了很多年他還不停地跟人說起,“我以前有一個年輕的中國病人真的是很了不起。。。”

到了1月底,鈞宇還是完全不能自己拄拐行走。可是他堅持註冊上學。秦如韻蕭江城勸他,“等復建完了,8月再註冊吧。”

鈞宇說,“我已經耽誤一個學期,不能再等了。”

秦如韻蕭江城不知道他為什麼那麼急。幾番勸說無果。於是,鈞宇就在大一下學期開學時,正式成為斯坦福大學的學生。

學校規定大一新生必須住校內宿舍。鈞宇的室友是個ABC (American Born Chinese美國出生的中國人),名叫Ewan Zhou,中文叫做周逸凡。他在紐約出生長大,十分聰明,就是貪玩。從小到大家裡管得緊,第一代移民的父母採用胡蘿蔔加大棒的中式教育,所以他成績優異,中文說得和鈞宇一樣,鋼琴9歲就過了10級。好不容易熬到上大學,他能走多遠就走多遠地從風雪嚴寒的東岸跑到了陽光燦爛的西岸。

大學宿舍一間兩人。大一開學分宿舍時,周逸凡幸運地落了單,一人一間。下學期分來個新同學。周逸凡驚訝地發現這個新同學是個坐著輪椅的殘疾人,名叫蕭鈞宇。

很快地,周逸凡發現蕭鈞宇有著驚人的毅力。他每天早上6點起床,晚上11點睡覺。他同時選修計算機和經濟學的課程。整個大一下學期,他每天坐著輪椅,上午上課,下午復建,晚上就在寢室裡自習。直到大二開學,他才逐漸恢復自己拄拐走路。逸凡也發現,鈞宇好像不能走很長的路。一遇天冷下雨,他更容易腰痠背疼,走路更是辛苦。

沒有人比逸凡更清楚鈞宇的不便。逸凡每天在寢室裡看鈞宇艱難地在輪椅上移上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