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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初年站起來,拿起牆角的熱水壺晃了晃,開啟瓶蓋,還有一丁點水,但熱氣全無。他回頭問她:“哪裡有熱水?”
孟緹掀開被子下床,從床底拿出電熱水器,又開始穿鞋。單人間沒有衛生間,打水只能去公共的洗手間,趙初年伸手去接,說:“我來。”
孟緹用手臂擋開他,搖了搖頭,開門去了走廊。
外面很冷,在西北,伴隨大雪的往往還有大風,水管子裡留出來的水大概在零度左右,幾乎可以把人的手指頭凍掉。自然條件惡劣成了這樣,哪怕這麼冷,還是不想回屋,不想看到趙初年。她看著嘩啦啦的雪山流水,想,半年了,居然還是沒有勇氣面對。
幾分鐘後她捧著壺進了屋,看到趙初年拿著掃帚和垃圾鏟打掃尾聲,他彎著腰,把床底的紙屑掃出來。
孟緹把水壺往桌上重重一砸,“我自己有手,也會打掃。”
趙初年直起身子,支著掃把靜靜看著她片刻,孟緹也不甘示弱回以冷淡和拒絕的眼風,他大概有一瞬間的怔,但沒有流露出任何不快,把掃把和垃圾鏟歸回原位。相比一年半年初識時的趙初年,他磨去了所有的稜角,在她面前變得低聲下氣,除了討好還是討好。
水終於燒上了,在電熱水器“咕嚕咕嚕”的呼吸聲中,趙初年把小藥箱搬到在書桌上,隨後微微彎了腰,去拿行李箱和大衣圍巾。
孟緹不言不語看著他的動作。
“阿緹,記得吃藥,醫囑也在藥箱裡,各種藥都寫了用法。身體總是自己的,不要因為恨我而跟自己的身體過不去,”趙初年手扶在門把手上,但沒有回頭,“我去程璟那裡住。大雪封了路,我大概會在昌河呆一段時間。”
趙初年離開後,屋子再次恢復了死寂。孟緹覺得頭疼,從櫃子裡翻出幾包板藍根衝開喝下去。她抱著藥杯子笑了,喃喃自語,“怎麼會封路,又不是沒有路政。”
她之前過得渾渾噩噩,現在終於清醒了。以一種她最不情願的方式。
第二天開門的時候,孟緹才發現,雪不知道什麼時候停了。
大概是趙初年帶來的藥有效,昨天吃了兩次,今天起來頭就沒那麼沉了,對溫度的變化尤為敏感。
冷。外面好冷。
冷得眼睛都不想睜開,冷得想把手臂腿都縮到身體裡去。
孟緹前所未有的想念溫暖。
她返回屋內拿起楊明菲走時給她的備用鑰匙,去了她的房間,從櫃子裡取了一床棉絮和一床被子,費力的抱在懷裡,剛剛想下樓忽然又改了主意,把棉絮被子放回原位,重新拿好鑰匙下樓。
程璟的那間屋子她經常去,知道屋子很小而且狹窄,連張多餘的床都沒有,也不知道兩個高高大大男人昨天晚上是怎麼住的。
她在樓梯間緩慢的行走,投過樓梯間的窗戶看到遠處的標誌性的高大山脈在細雪中消失了身影。雪花就像是層層的白色的巨大窗簾,把這棟小樓和世界割裂開來,連天空都消失了。風從樓梯口捲起,拂過她的臉。她裹緊了衣服,加緊了步子,來到了程璟的門口。
門很快開啟了,開門的是程璟,他一怔,失聲叫了一句“阿緹”;孟緹心說明明昨天跟他見過面,而他到底要多吃驚聲音才會拔這麼高失態成這樣。程璟過了幾秒種才回神,一把拉她進屋。趙初年像個孤獨的將軍,站在窗前,此時他正因為聽到聲音而回過頭來,正對上她的視線。兩人隔著程璟,恍若兩軍對陣般,僵持站立。
他的行李開啟了,癱在地上,在這單間中狹小的空地上。孟緹掃了一眼,沒有多少衣服,大部分是各種吃的——準確的說,都是她曾經很喜歡吃的零食。
程璟問她:“好點了嗎?”
“好多了,”孟緹深呼吸,驅趕身體中冰冷的空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