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媛也不睡了,眨著眼睛看著程璟打瞌睡,看了一會兒她露出笑容,扯過毛毯蓋在他身上。程璟睡著後很可愛,也很漂亮。或許是因為他有四分之一的俄羅斯基因的緣故,他不像別人那樣被曬得紅黑,面板依然很白皙。

施媛拿手指戳了戳他的臉。

孟緹本來心情不好,看到施媛的動作,也笑了笑。

程璟迷迷糊糊地動了動手,想抓住那個讓他睡不著覺的罪魁禍首,可惜無效,無奈之下他半睜開眼睛,抓住施媛的手放到唇邊親了親,眼神還是睏倦的,輕輕嘟囔了一句:“別鬧了,小若。”

施媛靜了靜,默默抽回手坐好,再也沒有玩笑的意思了。孟緹也沒有想到自己會目睹這出尷尬的戲碼,側過頭一看,程璟又睡著了。施媛臉色慘白,僵硬地看著前方。

回到昌河後,吉普車就停在他們住的那棟樓下。考古隊自然去忙他們自己的事情,孟緹也拖著疲憊的身體回了屋。

正月很快就在眾人的忙碌中過去了,考古隊打算三月離開,至於趙初年,離開得更早。畢竟他是老師,學校裡還有工作。這回程的一路,又特別特別漫長。

趙初年在這裡不過十餘天,就積累了豐富的人脈,他走時,不少人都要送行。但孟緹是送得最遠的,她陪他走了一條街,送他去車站搭大巴車。

天氣依然很冷,兩人坐在有暖氣的候車室裡。孟緹把早就準備好的禮物遞給他,都是當地的土特產。她笑得燦爛,“趙老師,謝謝你來看我。”

趙初年搖頭,他還是不捨得。

要發車了,兩人走到室外,他很高,孟緹微微仰起了頭,“趙老師,有件事情,我不知道你想過沒有?”

“什麼?”

孟緹朝他趨近一步,用手比了比兩人的高度差,“你看,你長得那麼高,我也長得很高了。我們都長得這麼大了。”

趙初年不清楚她到底要說什麼,順著她的意思回答:“我知道的,你長大了。”

“趙老師,這就是我想提醒你的事情。你看,我可不是小時候的趙知予了。大四的一年,你確實對我很好,這我心裡有數。雖然那是因為你從頭到尾都把我當成了那個小小的、被你保護的趙知予對待,但我不是她,從現在開始,可不要再搞錯了。”

“你不願意承認自己的身份,這我知道,但你就是知予。”

她沒有分辯,微微一笑,“你還是沒搞清楚。在你沒有搞清楚我是誰之前,我不想看到你,也請你不要再聯絡我或者來看我了。還有,不要再找人調查或者跟蹤我,否則終我一生,不會再原諒你。”

趙初年震驚而無言。她別開視線,遠處雪山頂上的冰雪反射著日光,亮得很。

“車子來了,趙老師,祝你一路順風。”

趙初年隔著玻璃看著她的身影越來越遠。

他慢慢陷入了深思。

這個叫孟緹的外殼,就像絕緣層一般封住了只屬於趙知予的聰慧和敏銳,只剩下平庸可愛的少女,快快樂樂無憂無慮地生活了十幾年。她沒有遭遇過陰謀和算計,最大的苦惱也不過是一點少女的心思。如今,屬於趙知予的靈魂在她的性格、人格深處慢慢復活。這個嶄新的人格和孟緹、趙知予的都不一樣,這是沒有辦法逆轉的趨勢。你要怎麼阻止火山噴發?怎麼阻止江河奔騰?那是沒法控制的力量。

第四十四章 策馬

四月底,昌河的春天才姍姍來遲。

考古隊向北疆博物館交付了大量的文物,攜帶著一部分踏上了返程的路。孟緹送走了他們,一轉身,一個月又過去了。

春天的昌河非常美,非常適合戶外活動,所以春遊很快就被學校排上了日程安排。初中部兩百來人的學生集體去了附近的草原,在大草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