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往兩府執政的捷徑,多少人都瞪大眼睛看著呢,尤其是自以為有能力升任三司使的傢伙,若是張方平辦的首尾乾淨自然不會有人跳出來,可是一旦出事相信他們都不會放過這次機會,只是各自都會在出手前掂量一下能否承受得住操作此事的後果

相對於張方平,宋祁被包拯彈劾就涉及到韓絳的利益了——宋祁不僅與他私交深厚,更是與歐陽修關係非常,兩人共同撰修《新唐書》,且侄兒韓宗彥更是歐陽修的長女婿韓絳處在翰林學士的位置上正是向上奔發的時候,人人皆為三司使通往兩府執政捷徑,他韓絳何嘗不想由此步入執政?只是韓絳對自己的仕途有著自己的小算盤,現在往上一步就要直接面對韓琦等人,這些大佬不退他韓絳是沒有出頭之日的在韓絳眼中宋祁升任三司使對他而言是最有利的局面,憑藉宋韓兩傢俬交,在一些事情上很容易讓韓氏家族受益,可惜這步好棋讓包拯給斷了

看著王景範略顯不屑的笑容,韓絳倒是知道包拯對這個侄女婿另眼相看,心中一冷說道:“見覆以為包希仁能坐得穩這三司使一職?!”

白天大殿百官議事,包拯上書彈劾張方平得手,接著又否了宋祁,這在旁人身上自然是令人驚駭不已的,不過想當年閻羅老包有著比這更輝煌的“戰績”——當年寵妃張美人的伯父張堯佐從“三司使”到“節度使”再到“宣徽南院使”,每一步都被包拯力行阻擊,雖然這三個官稱中只有“三司使”才是最實在的,但正是因為包拯毫不含糊的進諫終於迫使皇帝罷免了張堯佐的官職相對於張堯佐,張方平被老包盯上遲早會被貶官真正讓韓絳感到心冷的是皇帝居然任命包拯為三司使,而包拯居然答應下來!

已經近五十歲的皇帝坐在御案之後,在他身前不過一丈多遠便是低首恭立的包拯剛才包拯彈劾張方平力拒皇帝說情之時,皇帝非常不自然的將身體往後縮了縮——身為大宋帝國在位時間最長的皇帝,經歷過劉太后垂簾聽政,見識過諸多慘烈的政治陰謀,但在他內心中還是有些懼怕言官,尤其是那種真正不怕死仗義執言的傢伙,而眼前的包拯正是他內心中少數這麼兩三個有資格讓他“害怕”的言官

“臣不才備位,乞豫建太子者,為宗廟萬世計也陛下問臣欲誰立,是疑臣也臣年七十,且無子,非邀福者”數月之前包拯鏗鏘之言猶在皇帝陛下的耳邊迴盪,饒是將“虛偽”當做家常便飯的皇帝亦是不禁動容

皇帝知道包拯在來京師之前先回了一趟老家,不是為了養病更不是為了省親,而是為了佈置自己的墳墓——包拯在老家建造了幾個墳墓,他沒有厚實的家底不可能建造諸多防止盜墓花樣的複雜墳墓,便建造了幾個空墓來迷惑盜墓賊包拯得罪的人太多,更要命的是上到皇親國戚,下到貪官汙吏,中間有多少人等著將包拯挫骨揚灰的人多的數不勝數對於這樣一個大臣,高高在上的皇帝心中也不禁心存敬重,官場上人人都知道所謂的言官不過是皇的一把刀,所謂“七鬥王逵”、“四彈張堯佐”之類都在皇帝陛下的容忍範圍之內,況且前者有官逼民反,後者則是外戚自重,無論是史書上寫的還是皇帝陛下親眼見過的,眼前這個包拯在他的眼中已經遠遠不是一個帝國大臣這麼簡單了

垂拱殿是大宋皇帝平日聽政的地方,開封本是大唐的一個節度使所在,大宋立國於此直接便將原來的節度使府邸擴建成皇宮,皇宮的格局本身就先天不足,而垂拱殿更是如此,其氣度格局遠不如大唐帝國垂拱殿的格局是如此的小,反倒是成全了這些當臣子的——皇帝不會高高在上,平日辦了惹怒公憤的事情難保沒有“耿介”之臣上前對皇帝“動手動腳”,十五年前七鬥王逵包拯便是在這裡給皇帝“洗臉”的

不過此時的垂拱殿似乎只剩下了皇帝和包拯兩人,其餘百十號人似乎直接變成了空氣沒有十五年前的激憤言辭和巧言開脫,更沒有君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