仔細。如今再看,只覺得劉暘大侄子實在是豔福不淺。和蕊郡主正殷勤伺候在長公主身邊,這下注意到了,不免又胸中犯惡。

她身邊還坐著幾個女孩竭力逢迎,書衡頭一次看到架子永遠撐到十足的和蕊那麼小心巴結一個人,忍不住要笑。可看看,這世上哪有什麼徹底的高傲,不過是利益沒大到需要你低頭罷了。想那壽康的顧彥也是上京出名的才俊,當初跟董某人一起列在京城四公子裡頭。將來還有偌大一個郡王府給他承襲,那真是想不被追捧都不容易。

瞧瞧,連張蝶衣都勤勤懇懇的湊在一邊,端茶遞水就差剝瓜子了。書衡想到她當初追求董懷玉不成遷怒申藏香和董音的事情,忍不住想笑,這人真是野心大,屢敗屢戰勇士一個,不曉得京城四公子她是不是要一個個試過去。

劉妍也在。她雖然是養在王妃跟前,但畢竟譜牒上還是庶的。倒是很識趣兒的沒往這般高貴的嫡女身邊湊,自己與一班庶女或者門戶低些的女孩混在一起,呆在另一個角落。書衡定睛看去,平日裡不覺得,但如今都是庶女卻顯出了劉妍的不同來。她舉止大方,不忸怩,神態自然,不畏縮,也沒有那種自輕自賤的神氣。書衡微微挑眉:雖說命不好,但終究個人進取也極重要。不會辜負你的,只有自己的努力。

這麼多庶女中,見過公主,見過王妃的只怕就劉妍這一個。順親王府是從開國那一代留下來的親王爵;據說開國太丨祖七個堂兄弟戰亂中死了五個;唯一剩下一個伯弟便封了順王。如今過了快二百年;沒落是早已沒落;但能綿延至今而不絕已是不容易。這個乖覺敏銳的人察覺到書衡在看她,便立即扭過頭來,溫和友善的笑了笑。書衡也點頭示意。一邊的張蝶衣看到了,鼻子裡冷冷哼了一聲,不陰不陽的說了句:“王妃真是好性子,哎真是慈悲,不僅幫扶賤民連庶女也留意,放在心上。要不說您仁善呢?”

書衡輕輕笑道:“仁善不敢當,不過心裡有桿秤,我看重哪個人欣賞哪個人本就是不拘著身份的。”

和蕊郡主聽到了便道:“王妃這話可是有些意思,不知道大堂裡這麼多人,您欣賞哪個看重哪個呢?”

不給我挖坑你會死?諾諾,大家的眼睛齊刷刷看過來了,我提哪個不提哪個?書衡皮笑肉不笑,心裡衝她扔了一頭羊駝表面上依舊溫和慈悲。她看定了和蕊靜靜的道:“郡主這話更有意思,我向來欣賞你能歌善舞聰明伶俐還會夸人美貌叫人開心,不如,你猜?”

這語氣神態活像長輩逗小孩,和蕊郡主頓時尷尬,她原比書衡大兩歲,如今卻被書衡“高高在上”的誇耀一番,真是有種說不出的滋味。更何況她才剛剛肉麻的奉承了壽康的美貌,現在就被書衡損了回來。

瞧著她又白又紅顏色轉換的臉,書衡微微抿唇:這點水準就敢掐架,我沒說欣賞你色藝雙絕尤擅奉承已經仁慈了。

書衡牽連了長公主,就不怕這個姑姑生氣?當然不怕。她氣得在後頭。

劉妍多機靈,她看了書衡一眼;立即就來打圓場了,她款提裙襬笑道:“春花滿園春光燦爛,桃紅李白丁香紫,各花自有各花香,哪有什麼優劣好壞?當初無聊文人評了個十花榜,大家還都嫌棄他們生事呢,進了十花的固然優秀難道沒進的就不是好女孩了?怎麼今兒大家反而自己開始品藻人物?依我看,還是省點力氣,等會兒吃李姑娘的壽麵!”

李玉蘭本就不滿和蕊張蝶衣在自己生日宴上討好長公主,比對自己還熱情,拿我做筏子嗎?兩人挑起這個話頭,她就更不樂了,毀掉了她生日會的好氣氛。聽劉妍這麼說,臉上才稍微好看了點。

不料和蕊郡主又開口了,自從友誼破裂,她嫌棄劉妍就成了習慣,當即冷哼一聲道:“也不看看什麼場合,對面都是什麼人物,長公主王妃談話,哪裡輪到你個庶女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