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所特有的,是百花齊放的燦爛絢麗,幽香入骨。

晨露走入園中,一眼就看到梅嬪和周貴妃正在小池邊數著游魚。

梅嬪仍是那副驚惶無力的感覺,彷彿隨時要跳起來逃走。

她走了過去,離兩人還有一丈來遠,才被梅嬪偶然回頭瞥見。

“姐姐你來了——”

她精神仍有些恍惚,一時腳下一滑,眼看要墜入池中。

一旁周貴妃的侍女眼明手快,一手及時抓住她的手腕,另一隻手,正要攬住她的腰,把她拉回岸上。

電光火石間,晨露看見,那侍女的掌心,竟有一點詭異硃紅——

她來不及阻止,情急之下,擲出腰間牙牌,正好砸在她手腕上。

那侍女吃痛之下,手不由一縮,終於拉了個空。

這幾個動作說來複雜,其實間不容髮,只是在一瞬間完成,旁人聽得牙牌落地,馬上被梅嬪的尖叫壓過——侍女沒能拉住,她仍是墜入水中。

這池塘甚淺,眾人反應過來後,立刻七手八腳把她救了上來。

她渾身溼漉漉的,春日池水仍帶寒意,一陣風吹過,她凍得瑟瑟發抖,臉色也很是蒼白難看,不知是凍的,還是受了驚嚇。

“尚儀,你是想要梅嬪的命嗎?”

周貴妃勃然作色,示意左右以斗篷裹住梅嬪,眼神森冷的直視晨露:“你故意阻止我的侍女救人,才害得梅嬪落水——你是想謀害皇嗣嗎?”

晨露不怒反笑,抬起頭,她深深看了周貴妃一眼。

周貴妃自幼長在軍中,兇狠殘暴的眼神,不知見過多少,這少女清淺一眼,卻讓她從心中生出悚然。

那幽黑的眼眸,清冽冰冷,寒光冰雪一般,沁入骨髓。

周貴妃彷彿不能承受,倒退了半步,她冰封一般的麗容上,有生以來,終於生出驚愕。

弱不禁風的少女,僅以一眼,就壓制住了她的威儀。

晨露俯身撿起牙牌,掃了一眼在場眾人,終於開口——

“娘娘你想問我的罪,是嗎?”

聲音清冷幽然,彷彿在問,世上最簡單不過的事。

“今日我不想將事端擴大,……所以,娘娘,您其實很幸運。”

滿不在乎的,身著絳色鸞鳥朝服的少女,強勢而自然的說道。

太過囂張!

周貴妃骨子裡的冷傲被她一激,終於壓過恐懼——

“你這是威脅我麼?”

晨露微微一笑,清秀面容,剎那竟是明麗絕豔。

“您不妨看作是勸告,若是皇上知道,您這位了不起的侍女,是何等樣人……我想,後宮上下,其實很期待看這個熱鬧的。”

她也不行禮,讓左右扶了梅嬪,徑自離去。

周貴妃看著她的背影,只覺得那份無形之力終於撤除,她鬆了口氣。

這小小女官,究竟是何等人物……

她兀自驚疑不定,

“尚儀,謝謝你。”

從水中救起,就一直渾渾噩噩的梅嬪,終於清醒過來。

她眼神不再驚惶,如大夢初醒,脫胎換骨一般。

清了清嗓子,她溫柔有禮的問起剛才緣由。

聽完晨露的簡單解釋後,她不再如前日一般哭泣,慢慢的,居然笑了。

那平靜的笑容,多少有些詭異——

“你又一次救了我,我真是沒用。”

她笑厴如花,很是燦爛:“這些女人,不害了我肚裡的龍裔,是不會善罷甘休的!”

她幾乎是咬牙切齒的低語,最初的童稚純真,蕩然無存。

“我死了兩次,終於想明白了——我不想死,我絕不能讓她們害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