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清在杭州給帶回來的明前龍井。西湖龍井營養價值最高,茶毛的含量也高。就是幹吃也是回味甘甜。”

“林清這小子的眼光,一直不怎麼樣,但買這個茶我挺欣賞。杭州那邊賣的茶噱頭很多,這明前龍井又叫黃毛丫頭。還有據說成品更好、芽尖更多的,叫什麼,皇帝茶、嬰兒寶貝什麼的。其實能有多大區別?喝茶就是個意境,誰還能喝茶喝出個長生不老來?他沒跟人家比噱頭,買個明前回來,這是實惠。但他還是顧慮了,要不是看我身份,他就直接買個雨前回來最實際。但是真的拿了便宜東西回來,又得有人說他小家子氣。他心性不成熟,辦事總是諸多顧慮。這就是毛病。”

一道菜沏好,給兒媳婦遞過去一杯。都說一道水,二道茶,但是西湖龍井,一道茶也是好東西。老爺子喝下,潤了潤嗓子又說:“找媳婦也是一樣,什麼名流千金,什麼高學歷女強人。我們不要噱頭,頂著光環也飛不上天,我要能過日子的人。但是,我們家的情況擺著這裡,林清就是再沒能耐,守著這些叔叔大爺的庇佑,也不能就碌碌無為的過一輩子。她的出身,今後站在林清身邊必然要遭到非議。現在遇見困難哭鼻子,總比到時候才說受不了的強。”

劉芳點頭,她就知道心疼兒子了,沒想那麼長遠。

喝好了茶,老爺子再次閉目養神,“人啊,都不是自己一個人或者幾個人在活,張嘴閉嘴不在乎別人看法的都是年輕人,還沒經歷什麼是身不由己呢。”

“是,是,林清那脾氣就是不沉穩,不過這個姑娘心眼比他多。”劉芳現在明白為什麼當初老爺子在桌上那麼沒風度,昨天又什麼都不說了。老爺子當初的無理取鬧,她要是忍了,大家就都得懷疑她的真正動機,而現在忍了,大家都一目瞭然,這是為了林清委曲求全呢。“爸,那您看,這兩個孩子……還讓他們繼續住著?”

林老爺子閉著眼把玩著手裡的紫砂壺,淡淡回道:“讓他倆再演幾天。”

劉芳不得不甘拜下風,對老爺子的想法,一直都是他們自己的想當然。

在北京呆了三天,李新哲那邊不停地電話來訪,最後乾脆就跟林清進行視訊會議了。羅陽發話,林清要是再這麼喪權辱國下去的話,就讓他退股回家看老婆去。

張明蔚也沒得閒,抽了空就去跟老爺子閒磕的牙,但是老爺子一直不理她,要不乾脆裝睡。她就放點小吃的,或者是逛北京時買的小玩意兒在那。討了沒趣就折回來跟林楚、林齊他們接著逛北京。

看林清皺眉一大天了,她說:“要不,你先回去吧。老這麼公私不分的總不是好事。而且都是我從小的朋友,我也過意不去。”

林清嘆氣,“寶貝兒啊,咱們不耗了,速戰速決好不好。怎麼的也不能把你一個人扔在這深宅大院裡的。”

這兩天剛又炒了老闆的林楚正閒得發慌,跑過來湊熱鬧,“我帶你去吧,直接給老爺子晃醒,挑開了說,行也得行,不行也得逼著他行。”

“滾邊拉待著去。”林清一把把她推開,一天窮搗亂。

張明蔚拍林清一巴掌,拉過咬牙切齒的林楚,她們姐倆這些天可混得越來越好了,林清嫉妒的很。張明蔚說:“老爺子這幾天估計也看夠了,是該找他單嘮了。”

到院子裡一看,老爺子果不其然還在睡大頭覺。大藤椅擺在堂屋門邊,老爺子在上面一搖一搖的,跟個地主老婆兒似的。後面紅木案上方掛著一幅裱好的字,正是蘇軾的定風波。

張明蔚背對著老爺子朗聲念道,“莫聽穿林打葉聲,何妨吟嘯且徐行。竹杖芒鞋輕勝馬,誰怕?一蓑煙雨任平生。”她念得陰陽頓挫,誰怕倆字念得狠歹歹的,稍停又繼續下闋,“料峭春風吹酒醒,微冷,山頭斜照卻相迎。回首向來蕭瑟處,歸去,也無風雨也無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