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箱倒櫃,蒐羅出本就不多的錢財,之後不顧母親的哀求把這些錢拿去賭;母親總是默默的流淚,然後在下一次把錢藏得更嚴密。家裡只有母親和唯一成年了的大姐負擔起生活的重擔,家務事則是由還不滿十三歲的二姐和剛剛十一歲的三姐來做。

這一年,我七歲了。也就在這一年,一場大旱災爆發了。

田裡的收成慘不忍睹,姐姐織的布也賣不了幾個錢,這次災荒,令我本就貧窮的家庭陷入了絕境。在饑荒的時期,這樣的一個家庭想要養活七個人——而且這之中還有四個小孩,實在是太困難了。

父親坐著門檻上,狠狠地抽了幾口煙,然後做出了兩個決定:第一個決定,是把模樣姣好的大姐送到城裡的一戶大戶人家做妾,換一大筆彩禮錢;第二個決定,則把我賣給城裡的樂紡。

那個時候的我只有七歲,我還不知道,等待著我的會是什麼樣的未來。父親垂下了頭,他額前凌亂的頭髮遮住了他的雙眼,我看不出他有什麼樣的表情,我真的不明白、不知道。

我印象最深的,是母親當時撕心裂肺地哭聲。

之後,父親狠狠地給了母親一個耳光:“你這不爭氣的肚子,生了那麼多個女兒。女兒就是賠錢貨,吃我的、用我的,還不如一頭豬玀頂用!賣了正好,可以換幾個錢!”母親淚眼婆娑的看著我,又看了看已經見底了的米缸,然後,母親的哭聲就小了下去。

我從此離開了家,開始了我新的生活。

我很聰明,舞蹈、樂器一點就通,學起來很快。教習師傅說,我是她見過的最有天賦的人。

可這又如何?說到底,我也不過是一名藝妓而已。我很清楚我的地位是有多卑微,我只有討好好客人,生活才能過得好一些。

因為出眾的才藝和美貌,在我十八歲的時候,我成為了城裡最有名的藝妓。

之後又過了兩年。在我一生中最燦爛的時刻,我被城裡的大官看上了,我被送到了這位大官的府上。

起初的幾個月,他對我很好。可沒過多久,他對我也膩了煩了,這個時候,他又看上了一名美麗的姑娘,他對我已經失去了興趣,於是把我轉送給了另一名官員。

從此以後 ,我像貨物一樣在這些虛偽而骯髒的男人中轉折。在後來的某一天,我被一個叫一條邊司的男人,在醉酒後失手殺死了。

當我的意識重新清醒過來的時候,我化身成了妖怪:骨女。

我是死亡後帶著強烈的怨恨化化為的妖怪,報復素行不良的男子是我最常做的事。

我想我應該死了很久了,以致於我只有骨骼,因而我常以人皮偽裝。出於對這個世界的某種執念,我的靈魂仍依附於骨骸上。

有一天,我遇到了叫做井上孝太郎的人類男子。

那天夜晚,我一個人走在路上,當時已經很晚了路上一個人也沒有。他見我孤身一人便熱心地將我帶到了他的家中。

那天晚上我曾想要引…誘他,便對他說,我願意以身相許。

他不僅拒絕了我而且對我說,他之所以帶我到他家中只是因為這大晚上的、我一個弱女子無家可歸,難免遇到什麼不測,便將我帶回了他的家中他還告訴我,等第二天他就給我介紹一份工作,這樣我就有了生活經濟的來源了。

他的心靈無比的純潔,我喜歡他溫柔的聲音、喜歡他體貼的舉止、喜歡他待人的真誠,喜歡他這個人。

他是我無比渴望的愛情,他溫暖了我黑暗冰冷的世界。我和他在一起了。

我們約定好要相濡以沫,相守一生。當他認真地說出一生一世的諾言時,我哭了——滾燙的眼淚從我的眼眶湧出,我用雙手掩住面容,可淚水依舊止不住。

從骨頭間溢位來的,是我對未來的希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