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見到塞蒙時,他憔悴了許多。

管家服他是沒有資格再穿了。塞蒙就穿了件普普通通的襯衫。他的右手無力垂下。由於西里斯家的規矩,他無法用衣袖遮住貫穿手背的疤痕。

薩綺幾乎是一見到就忍不住流下淚來,“對不起,塞蒙。真的對不起。”

其餘四人站在她身後,將時間暫時留給他們二人。這是薩綺與塞蒙之間的問題。

塞蒙因薩綺連累受傷是事實,誰也無法替他接下道歉。哪怕是護短的弗裡德與澤萊斯也不行。

“大小姐……”

薩綺說道,“我已不是大小姐了。”

塞蒙疑惑地用眼神詢問弗裡德。弗裡德解釋著,“我們用三個條件跟西里斯閣下交換。薩綺脫離西里斯家便是其中一條。”

“而其中一條,就是放出我。對嗎?”塞蒙問。

“是。”

“我自由了?”塞蒙又問。

“嗯。”這次是薩綺回答。

她擦去眼淚,問到,“塞蒙,你今後打算怎麼辦?是留在安都,還是與我們一起回凡賽爾?”

塞矇眼神複雜,他是個內斂的人,最波動的情緒就在眼裡。“你希望我一起回凡賽爾嗎?”

“嗯。”薩綺點頭。

“即使我行動不便,可能不能再完美完成工作?”

“讓你變成這樣的,不就是我嗎?”薩綺說道,眼神專注又認真。

“我希望能盡我所能補償你。我知道現在我什麼也不會,可我會努力學習的。塞蒙,你也不是我的管家了。你可以把我當成管家使喚。”

“我現在缺少一份工作。”塞蒙說道。

“我幫你找。”

“我仍然渴望當一名管家。”

這個要求有點難,因為很少有貴族願意接納帶著缺陷的管家。薩綺想,用自己的力量或許能換到一次機會。實在不行,再去求西里斯夫人一次。

“所以,薩綺,你介意我繼續當你的管家嗎?”

薩綺一怔,微微抬起頭。她看到塞蒙正朝她微笑。

那絕對是薩綺見過的,塞蒙最真實的微笑。

她也不禁笑起來,“嗯!”

他們一同坐上回凡賽爾的車。凱因斯、薩綺、愛麗絲坐一輛車,弗裡德、澤萊斯、塞蒙坐一輛。

按禮儀,主人家是會派人送別的。不過黎麥爾深知弗裡德等人的脾氣,也就沒有畫蛇添足。

車輪緩緩轉動。

弗裡德右手撐在車窗下,笑道,“我以為你會很恨她。”

塞蒙回答,“我是該恨。可我怨恨的物件不該是她。”

“在西里斯家發生了什麼,讓你改變了想法?”

“沒有什麼特別的。”塞蒙低下頭,看著已經沒什麼知覺的右手。

他是該恨的,當他受懲戒時、當他被調離安都時、當他被廢去右手時,塞蒙心中都是溢滿怨恨的。他怨恨傷害自己的所有人、怨恨自己的出身、怨恨醞釀出這種規則的世界。

塞蒙常想,可能他一輩子就這樣了。於苦裡誕生、於苦裡生活、最後於苦裡死去。

他的怨恨、他的痛楚、他的吶喊不會對世界造成任何改變。

可當塞蒙看到薩綺的眼睛,看到同樣痛苦的一雙眼睛,卻忽然發現自己的苦痛也是被注視著的。

他的感受、他的內心……也是有人在乎著。

四周都在向他訴說世界有多昏暗,塞蒙卻因此更渴望光明。

即使那可能僅僅是燭火散發的淡淡的微光……

“無非是歷史的又一次重演。”他說。

“以後請多指教了,弗裡德先生。”

弗裡德說道,“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