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嘛……”呂範思索了片刻,緩緩道:“海昏被圍成水洩不通,外無援兵之望,內又無多少糧草,按理說到了這般地步,守將選擇投降,也是無可厚非之事,只是這投降之人是陸遜的話,卻讓範感到有些意外。”

“此話怎講?”顏良一臉興趣。

呂範便道:“江東有程陸顧張四大族,陸家又是其中最有影響力的一族,這陸伯言雖然年輕,但卻是陸家的家主,以他這般身份,若是公然背叛孫氏,那對陸家在江東的地位,所造成了影響將是不可估量的。”

呂範雖是被逼無奈才降了顏良,但事實已成定局,便不敢對顏良稍有保留,將自己所知只能如實而言。

其實關於江東世族的情況,關於陸遜的身份地位,顏良身為穿越者,又豈會不清楚。

他之所以明知故問,只不過是要試探一下呂範,是否還“心在曹營心在漢”,今時聽聞他這番話,顏良便確信,這個呂範還算是個識時務的人。

聽得呂範這番話,顏良臉上所有的好奇都消釋,取而代之的是自信的笑容,彷彿一切早在他意料之中似的。

“如此看來,本將命你去使的那出離間之計,看來是奏效了。”

離間計……

呂範神色一怔,腦子一時還沒轉過彎來,茫然了片刻,猛然間驚醒。

“主公前日命我去說降陸遜,還叫我一字不差的說那些話,難道竟是故意離間董襲和陸遜不成?”呂範驚問道。

顏良笑而不語,這般表情,自是預設了呂範的猜測。

陸遜才華絕豔,有王佐之才,更兼身為江東四大世族的陸家家主,此等大才,顏良自是欣賞已久,早有收為己用之心。

至於那董襲,歷史上對孫氏卻是忠心耿耿,寧死也不肯背叛,降伏此人的機率幾乎為零,況且董襲不過一純武將,並無過人之能,顏良自對其沒有多大興趣。

顏良卻又知道,陸遜極有智謀,自己徒使離間之計,又豈能輕易的令其中計。

而陸遜被顏良識破計謀,為了逃出困境,多半就會將計就計。

顏良等的就是他的將計就計。

現下呂範的這一番對陸遜的評價,則更加映證了顏良的判斷。

此時的呂範,對顏良的用意恍然大悟後,不禁面露驚歎之色,驚於顏良的佈局如此之深,早在先前逼降他時,就已經在佈局著破城之策。

原先的呂範,自覺被顏良戲耍,心中還存有不服之念,而今親眼見識了顏良的智計後,他方是心悅臣服,便想被如此謀略過人之主所算計,一點都不丟人。

“主公之城府,當真是深不可測,範心服口服也。”呂範感慨之下,不禁拱手讚歎。

顏良早已習慣了那些敬嘆的讚語,面對呂範的歎服,也只是付之一笑而已。

此時顏良的心中,已在盤算著明日破敵之計。

為了迷惑陸遜,以“響應”他的獻城之計,當天,顏良便對他的圍營做了重新佈署。

當天,顏良便將南營的部分兵馬,悉數調往了東門一線,而為了讓城上的吳人看到他的兵馬調動,顏良特意將對樓這等巨大的攻城器械,緩緩的運往東營。

顏軍的圍營逼城下寨,距離海昏城不過一兩裡地,顏軍的這些兵力調動,自然都暴露在了吳人的視線之中。

城頭上,董襲和陸遜並肩而立,遠望著顏營方向。

視野之中,眼見一輛輛的對樓和霹靂車,徐徐的駛入顏營,他二人非但沒有懼色,眸中的諷意卻愈重。

“顏良正向東門一線聚集兵馬,伯言,看來你的這條計策,果然是奏效了。”董襲笑道。

陸遜那年輕的臉上,亦浮現出些許得意。

凝望顏營片刻,陸遜淡淡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