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親她的臉,忙忙的去了。
之琬看著他穿著黑衣黑褲的背影,悵然默坐。這麼溫柔貼心的夫君,是她該得的嗎?會不會是黃粱一夢,南柯幻境?若他知道了她不是真的紫菀,還會這樣待她嗎?
就這樣沉思著,直到吳霜來了,手臂上搭著件黑色的袍子,進來就說:“看我糊塗得,派人回去取衣服時,就忘了要替你現買一身。現在沒辦法了,先穿我的這件黑色喬琪紗的旗袍,大是大了點,將就穿吧。”隨手關上門,把衣服放在床上,又去櫥櫃裡拿了幾件小衣,三下兩下把之琬身上穿的寢衣脫了,一件件替她穿上,一邊說:“黛西乖寶,真是瘦了好多,這腰細得,胸脯上的肉也掉了。就快瘦成個林妹妹了。”
之琬被吳霜轉來轉去,穿上長到膝蓋的淺玉色薄絲半褲,褲腳禳著白色的抽紗花邊,上衣是一件同色的緊身的褻衣,長只到腰上,把胸脯托起,跟著又是一件黑色的薄紗直身褂子套在外頭,還沒細看,又是一件罩在了褂子外頭。領是元寶領,高高的直抵頷下,釘了三粒平腳鈕,大襟上一排平腳鈕直到膝下,袍子長到腳面,腳邊和開衩處都鑲得有黑色的絨頭小花。照吳霜說這也叫旗袍,卻哪裡有一點旗袍的樣子在?要不是這叫什麼“喬琪紗”的上面有半鏤空的花紋,又掐了腰,分明是一件男子的長袍。再看吳霜,也是這麼一件黑色的長旗袍,只是質地和花色不一樣。
吳霜抖開兩條肉色透明的帶子,讓她坐在床邊,抬起她的一隻腳,往上套,原來是襪子。之琬以前也穿白色的洋紗襪子,對這襪子的樣式倒不奇怪,只是這又變成了薄如蟬翼的,讓她心裡小驚了一下。兩隻長到大腿的襪子穿好,又各加了一個粉色緄花邊的箍襪帶,吳霜拿過一雙黑色皮鞋讓她穿上,又拿起梳子替她梳了兩下頭,拍拍她的臉說:“一點血色都沒有,算了,今天也別化妝了。”拉了她手往外走,又說:“外頭熱,你要是覺得熬不住,就自己進來,別硬撐著。”拉拉她袍子腰間的衣褶,說:“腰身肥出這麼多,像穿了件帳子。要是昨天想起來,還可以改改。”
之琬被吳霜這麼細心的照顧著,不知說什麼才好,看看她操勞的臉,說:“這些天,把你累壞了吧?”
吳霜說:“喲,我女兒知道心疼人了,可是長大了。累是累點,好在有你爸和夏陽幫忙。我又打電話把家裡的人叫來了幾個。好在棺材壽衣都是現成的,你外婆早就準備下了,不用我再預備那些。今天就是來的人多,好些元老也要來,蔣先生也派了人來,還有他親筆寫的輓聯。我就怕你爸這個半吊子中文假洋鬼子說錯話,讓人笑了去。好在主持弔唁的人是張靜老,別人看他的面子,不會出笑話他。”
之琬覺得這個名字熟悉得很,想了一下,問:“是南潯四象之一的‘張恆和’?經營輯裡絲的?”她記得父親喬伯崦六十大壽,南潯張家曾有人來過,好象就叫這個名字。聽說是小一輩裡頗出色的一位少年,這才一轉眼,還是在別人口中聽來,已經是一位舉足輕重的人物了。
吳霜說:“是啊,你還知道他家的商號名稱啊,我倒忘了。他和你外公在巴黎就是好朋友了,和外婆也相熟。聽我舅舅說,張老先生資助孫先生革命銀子時,你外公也拿出不少。後來你外公去世,張老也是到場的人。現今時局不穩,張老能來,真是莫大的面子。”
兩人說話間到了中堂,堂上已是黑鴉鴉一片的人。之琬一看,嚇得就要躲回去,堂上一大半倒都是男客。她一輩子也沒見過這麼多的男人。
夏陽看見她來,丟下和他說話的一個人,過來扶著她。吳霜向一個老人走去,那老人面容清癯,戴一幅眼鏡,穿一件黑色長袍。吳霜臨近了朝他深鞠一躬,說了幾句話,向後招招手,示意兩人過去。夏陽挽了之琬也向老人鞠躬,聽吳霜說道:“靜老,這是小女紫菀,這是外甥夏陽,夏至遠的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