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採用的是上好的絲綢和紗,但在這種炎熱的天氣裡卻仍舊不透氣。

按照李賢的本性,他恨不得在東宮裡光著膀子辦公。無奈作為親王在家裡還能來這麼一套,作為儲君卻是休想,因為虎視眈眈盯著他的人太多了。雖說整間屋子裡擺著十幾個碩大的冰盆,但空氣中仍然瀰漫著一股燥熱。

這天氣的燥熱再加上人心的燥熱,足以讓他熱得發瘋,恨不得摔了所有東西,一頭扎進洛陽西苑那些冰涼的水中去遊個泳。但事實和想象終究有無限差距,此時此刻在鳳目冰寒的武后面前,他只能一把把使勁擦汗。

“母后,這父皇興許只是說說而已……”“說說?他當初覺得長孫無忌一人獨攬大權,那些所謂的託孤重臣沒一人把他放在眼裡的時候,也不過是枕邊和我發的牢騷,但結果如何?”

武后的話沒有一絲溫度,在這炎熱的夏天裡更是冷得像冰似的。自從當上了皇后,她幾乎是一帆風順,就是李義府貶官去職,也沒有動搖她的根本;那次地饜鎮風波也在關鍵時刻嘎然而止;至於李治和她的親姐姐私通。這種更是可以容忍的小事。

她不能容忍的只有一件事,那就是放權,安安心心當一個只管後宮的皇后……不,應該是太上皇后!

“賢兒,難道你也和別人一樣,認為我不該掌權。醉露書院應該安安分分呆在後宮當一個賢妻良母?”

這句赤裸裸的質問讓李賢為之一呆,心裡隨之苦笑不止。這要是他點點頭。說老媽你確實應該好好當賢妻良母,這武后會聽他地麼?這權力本來就是最誘人的東西,甭說他平常三天打魚兩天曬網,恨不得撂下所有負擔,可真要是讓他當一個什麼權力都沒有地閒王,他也是不肯幹的。這權力太大了麻煩,但沒有一丁點權力也絕對不行!

“母后怎麼會這麼想?牝雞司晨不過是那些腐儒之言,這天地初開之際,原本就是以女人為尊。更何況母后原本就有經天緯地的才幹,埋沒於深宮豈不可惜?”一個反問就讓武后面色霽和,李賢卻知道這話並未足夠,“要我說,父皇只是因為退位而覺得心裡失落,想要母后多陪陪他,僅此而已。”

雖說這話原本不該一個兒子來說。但李賢思來想去還是決定撂出來。果然,武后一聽到這種說法。那眉頭立刻緊緊蹙起,緊跟著就露出了若有所思的表情。

“你是說,我可能忽略了你父皇?”

不是可能,是一定!雖說李賢很想這麼說,此時也只能微微點頭。其他的讓老媽自己去想。人家說後宮粉黛三千人。但如今他老爹的身邊就只有他老媽這麼一個,這僅有的一個雖說是解語花不假。但卻還得把大部分的精力撲在國事上,試問一個男人怎能不寂寞?這就和女強人的家庭始終不會和諧一個道理。

兒子點頭保持沉默,武后面上地表情頓時變得有些微妙,忽然站起身來在李賢的頭上拍了一巴掌,旋即轉身就走。這一連串動作讓李賢愣了好一會兒,回過神來的時候,就只見自己的老媽已經推開門揚長而去,也不知道是聽進去了還是沒聽進去。醉露書院

“這年頭孝子還真是難當!”

李賢嘆了一口氣,這當口,恰好抱著一堆文書的李敬業走進來,聽見這自言自語,腳下立刻就是一個踉蹌。好容易站直了身子,他就將一大疊東西重重地放在李賢面前,沒好氣地努了努嘴:“這大夏天的,出的事情也特別多,山南那邊發了大水,河東旱災,劍南那邊時有吐蕃人騷擾。這都是政事堂合計之後報過來地,今天之內就必須有答覆。”

李賢的額頭上原本就是油光光一片,驟然聽到這麼一檔子事,他不禁瞪大了眼睛:“今天?開什麼玩笑,太陽馬上就要落山了,這不是催命麼?”

“誰讓你剛剛一直在當孝子來著?”這話別人不好說,李敬業卻不管三七二十一,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