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凌胤口中的那個名字,凌夢若也不得不接受這個現實,沉默地坐在一旁。

數秒後,她便很好地調整自己的心態、接受了這一事實,彷彿那只是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我想,在我檢查引數的這段時間裡,你們應該達成了一些對於未來的基本構想吧?”

“事實上,諾依已經提前為自己安排好了後續的計劃,我只是表達了認同的觀點而已。”

凌胤並沒有多說什麼,直接將諾依傳輸給他的方案轉發給凌夢若,便靜靜等待她的回答。

凌夢若閉目假寐,斜倚在座椅上,默默地調閱腦海中的檔案,許久沒有說話。

過了一段時間——諾依並沒有刻意留心過去了多久,但僅是透過淺略的瞭解,祂也知道,凌夢若至少能將這份檔案前後翻閱十餘次,她一定是在比對其他的資訊——黑髮的帝國公主長嘆了一口氣,目光幽幽地望向諾依,平淡的語氣中潛藏著不平靜的心緒:

“我調閱了你在近五萬年上傳的檔案,說實話,在我看來,你之所以會產生這種想法,根本不是因為你自身表現出的虛弱、以及概念邊界頻繁出現的不正常紅縮現象,畢竟這些都在帝國終端留有存檔,即使是迄今最遠的一次,也不會超過萬年。

“但根據你上傳的種種工作安排與資源排程申請,很顯然,在一個更加長遠的時間尺度內,你就已經有了初步的想法,你是什麼時候產生這種想法的?為什麼會這麼想?”

公事是公事,私事是私事,凌夢若當然不想刨根問底,更有可能,是她不願意這麼做。

可木已成舟,對於諾依這位在帝國曆史中立下了無以計數的功績、地位舉足輕重的存在,身為總管帝國內政的公主,她自然要問明對方的心跡,為祂安排一個符合心意且體面的退場——這既是故交的情誼,也是帝國理所應當給予有功者的恩賞。

“什麼時候產生了這樣的想法?這個問題可真的難倒我了……”

諾依的思緒有些飄渺了,祂的意識彷彿回到了渺遠的三千個千年之前,即使是對於祂而言,這也是一段足以讓記憶蒙塵的、頗有些久遠的歲月了,那是祂生命中的最後一次遠行:

祂彷彿回到了那段混沌的歲月中,飛船外的景象光怪陸離、各種維持著宇宙運轉的法則變得無序,如果讓知識水平不足的物理學者坐在飛船中,只怕會讓他的世界觀徹底崩潰。

那是宇宙與虛無外海的概念邊界,而這所謂的“邊界”,其實並沒有宇宙尺度中的“距離”一說,那是純粹的概念區域,法則的本源逐漸從有序轉變為極端的無序,在這裡,一顆沙礫的引力可能會撕裂黑洞,中子星的“引力”可能是裂解自身的斥力——

在概念邊界中,一切的有序與無序並存,所有的合理中都是極端的不合理,帝國建立起的對於整個宇宙的認知,在這片“區域”中徹底崩塌,彷彿淪為了一紙荒唐。

當然,對於如今的帝國而言,概念邊界早已沒有秘密可言,外海的危險也遠遠不及喝水被嗆死的程度,但這是後話了,對於諾依所帶領的先遣者團隊來說,一切都是未知而危險的。

諾依至今還記得,那荒唐得甚至連狂人都不敢夢囈的場景,就是自己抬眼所見的日常;刺耳的飛船警報聲從未停歇過分毫,祂和團隊的科學家們要在各種致命的亂流中艱難求生,同時還要將每一個可能有價值的觀測資料加以記錄、備案,再記錄、備案……

那次探索無疑是失敗的,飛船終究還是沒能衝出宇宙的邊界,當諾依再度恢復意識時,千瘡百孔的飛船已經返航,二十三名科學家最終也只有三位倖存了下來。

可即便是最為苛刻的人,也不得不承認,那次探索也是極為成功的——團隊分批次保留下來的多份資料備份得以倖存,在凌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