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

病纏身,讓自己百病纏身,嚐盡世間百痛,最後才死。

好狠好毒。

聶壎閉上眼睛。

雖然每天都在喝藥,這麼做卻只是為了不辜負瓊姐姐的好意,只有他自己知道,這沒有半點用處。

如今,自己就是一個在等待死亡降臨的老人,等待病痛折磨的病人。

難道一切都結束了嗎?

聶壎睜開眼時,已經是夕陽西下,天邊餘暉滿天。

該回去了。

聶壎吃力的用木棍將自己的身軀支稜起來,他現在沒有雙腳,只能用兩根木棍代替,架著自己的身軀往前挪。

沒有了血氣,他就無法重生自己的雙腿。

現在他也慢慢習慣了這種出行方式。

“噠,噠,噠…”

木棍一前一後,身影緩緩離開了小河邊,他的背影更加蒼老了,帶著一股垂暮之氣。

短短几百米距離,卻用了聶壎一個多時辰的時間。

他現在與名為‘ 瓊姐姐 ’的女童同住在一個屋簷下,在瓊姐姐的院子裡多了一間茅草屋,這就是他的住處。

聶壎用木棍支撐著身軀慢慢挪進了門,此時他已經是筋疲力盡,氣喘吁吁。

聶壎終於來到了茅草屋邊,想要用手推開門,卻一個不小心從木棍上掉了下來,狠狠砸在了地上,白衣立刻沾染上了泥濘,多了一大片髒

穢之物。

遠處。

瓊姐姐站在一根柱子旁,淡淡看著這一幕,眸中卻有著一股與年齡極為不相符的老成,若有所思。

聶壎爬起身,重新豎起木棍,將自己撐了進去。

茅草屋的門也就此緩緩關上。

瓊姐姐平靜收回視線,轉身走進了屋子裡。

時光荏苒。

一年過去了。

有人發現,河邊石墩子上的身影似乎已經不那麼頻繁的出現在那裡了,一開始是每天都在,不知何時開始會隔一天再出現,然後時間越隔越久,直到現在已經有七八天看不到那個身影了。

“吃藥了。”

瓊姐姐推開了茅草屋的門,走了進去。

床上躺著一個骨瘦如柴的身影,滿頭白髮,蜷縮在一起,身軀猶如篩糠般顫抖。

瓊姐姐卻彷彿看不到一般,將那一碗藥放在了一旁的桌子上,就轉身離開,將門帶上。

聶壎的顫抖持續了幾個時辰,最後才平靜下來,慢慢坐了起來。

此時的他,臉上滿是蒼老的皺紋,一頭猶如雜草一般的白髮,面容枯瘦,眼窩深陷,早已經看不出來這竟然是一名只有三十幾歲的風華正茂的青年,反而更像是一名行將就木的老者。

這一年來,病纏身的詛咒開始應驗,一個又一個的病魔找上了他,將他的身體當做戰場,肆無忌憚的摧毀,釋放著自己的破壞力。

每當夜深人靜的時候,便是他身體最終達到頂峰之時。

或口吐鮮血,或七竅失明,或身上長滿爛瘡,或手臂腐爛發臭。

人世間的千百種疾病,在聶壎的身上就像是放幻燈片一般,一個接著一個,從來不會給他片刻的休息時間。

他本就虛弱的身體在這輪番的折磨下,已經幾乎油盡燈枯,搖搖欲墜。

“呼…”

聶壎靠著牆,顫悠悠的舉起手,將碗送到了嘴邊,一飲而盡。

喝完藥,聶壎擦了擦嘴角,目光平靜。

這一年來,他想了許多許多,回憶著許多往事,在這未知的陌生地方,他能夠做的也只有在記憶裡尋找往日的情感,來填滿自己空蕩的心。

他也曾痛哭過,悔恨過,憤怒過,可這一切都改變不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