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來一片涼意。

殿裡眾人屏息凝神,視線盡數落在榻邊的女子身上,新蘭站在側面,見她羽睫輕垂,在眼下遮住一片陰影,偶爾手指起動一下稍稍用力仔細的辨認著細微的異同。

西月公主只覺得她放在自己腕上的手指有些冰涼,順著指尖下跳動的血脈涼氣滲進了四肢百骸,目光忍不住落在她已然抬起的那雙幽潭一般的雙眸,與之對視問道,“不知永吉縣主師承何人呢?”

雲姝輕輕笑了笑,“只是一名山野郎中罷了。”

“山野郎中就能教出縣主如此的人才,著實是令人欽佩。”西月公主說完這話眼睛一眨不眨的盯著雲姝的臉,不錯漏一絲異樣,可惜對面的人好似脫離塵世之外的清雅,面上始終不再有任何多餘表情。

就聽雲姝淡淡地回了一句,“公主過獎了。”接著收回了手,起身走到不遠處的紫檀木茶桌前,接過一旁宮女遞過的紙筆,筆走靈蛇,迅速寫下了一份藥方。

然而西月確是看出來了,她在寫藥方的時候沒有絲毫的猶豫,彷彿歷練百數回,已經輕車熟路。

雲姝感覺到身上的目光,擱下手中筆毫,自然有機靈的小宮女上前將那紙藥方遞到西月公主的手中,西月仔細一看上面的字跡,娟秀靈巧顆顆如青竹挺拔,倒是跟眼前之人的氣質如出一撤,但是卻絲毫沒有自己知道的那個人的筆跡。

她抬頭看了一眼雲姝正若無其事的閒坐品茶,一派悠然,似乎並不擔心她會有什麼發現,於是西月又低頭看方子上的用藥,每一樣都寫的十分的精準,不像一些庸醫會在藥方之中加入許多沒有用的藥材。可見眼前的這名永吉縣主確實具有一定的醫術。

雲姝酌了口清茶,染著霧氣的茶香撲面滾入口中,輾轉滑進喉嚨,她看著榻上西月公主將藥方交給宮女收起來之後,抬頭看向自己,於是坦然與之對視。

西月本想悄悄注意眼前這名淡雅的女子以待觀察,不想自己的目光正巧被她捕捉到,一眼撞進幽深漩渦似的眸子,清冽深邃,只是那眼神之中透出一絲熟悉的感覺,冷不住出聲問道,“不知永吉縣主,我們從前可見過。”

雲姝輕輕揚了揚嘴角,菱形唇瓣輕啟,“公主這等金貴之人,臣女怎麼有那個榮幸能一睹芳容呢。”

西月一想覺得也有道理,她們分屬兩國,若不是柳雲姝佔了一個皇上欽賜縣主之名,又有太子心儀於她,依著她庶女的身份,差距甚遠,她們這輩子,甚至下輩子都不會有交集。

由此西月便覺得方才那只是自己的幻覺,又或者說人有湊巧,有點兒相似之處也沒有什麼可奇怪的地方。

為了打消自己心中的疑惑,西月微微笑了笑,“聽說賢妃娘娘前陣子難產,是永吉縣主用一種特殊的方法助其生產的,不知縣主是從何得知那種剖腹之法?”

果然問到這些了。雲姝慢慢地收拾著自己的藥包,“臣女自幼在鄉下長大,曾經見過郎中給不少山羊接生,每每碰到有母羊難產,郎中都會用這種方法,破開羊腹取出小羊,於是臣女便有了這麼一個大膽的想法。”

“哪豈不是一不小心就送了賢妃娘娘的命?”

“回公主,之前侯府中的姨娘也是如此,臣女見當時情急,才劍走偏鋒用此種方法助其生產,有了第一次的經驗,第二次的時候就顯得得心應手。”雲姝頓了頓,“況且當時事態緊急,臣女得了皇上的允許才敢用如此方法幫助娘娘順利產下龍兒。”

西月公主的臉色有些僵硬,沒想到這個永吉縣主居然這麼胡來,給山羊生產的方法也能用在人的身上嗎?

看來她不過是瞎貓啄了死耗子,有一點好運氣罷了,自己居然會把她和那個人聯絡在一起。想到這,西月的臉上便顯出一絲冷淡的神色,不似剛才那般親和,還好她沒有書信一封送回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