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繩子上搖來搖去,因此腸子緩慢地從越來越大的切口湧了出來。隨著一聲沉重清脆的絲滑聲,腸子砰的一聲落到地上。一大堆腸子的邊緣像活生生的東西滑向安德魯斯,蓋住了他的鞋面。
施奈德一邊大聲笑著,一邊拍著自己的腿。“把腸子切斷了!”他大聲喊道,“要不然腸子會爬得你渾身都是。”
安德魯斯嚥下嘴裡突然湧出的濃濃的唾液。他用左手順著粗滑的大腸向上深入腹腔。他看到自己的前臂消失在潮溼溫暖的小牛體內。當他的手夠到腸子的末端,他另一隻手拿著刀伸進到左手的旁邊,笨拙地對著粗大的腸子一陣亂割。野牛胃裡還沒有完全消化的食物臭味陣陣翻滾而出。他屏住呼吸,更加用力去割。腸子斷了,淌了下來,聚集在屍體的下半部分。他用雙手把腸子從腹腔捧出來,直到他能看到連在腸子上的其他部位,並把它們割下來,然後拼命一抱,把腸子從小牛身上拖了出來,腸子在他腳四周鋪開來,堆了一大堆。他向後退了幾步,臉色蒼白,張大嘴巴,呼吸急促;他手臂上血淋淋的,不住地顫抖。他把手臂伸得離身體老遠。
米勒還靠在大圓石上,對施奈德喊道:“讓我們來點肝,弗雷德。”
施奈德點點頭,朝搖晃的野牛屍體走了幾步。他用一隻手穩住屍體,把另一隻手伸進敞開的腹腔。他一扭手臂,手裡拿出一大塊棕紫色的牛肝。他用刀麻利地切了幾下,就把一大塊牛肝切成兩塊,把一塊大的扔過去,給了米勒。
米勒雙手一捧接住,抱在胸前,以免從手上滑下來。他把這塊牛肝舉到嘴邊,咬了一大口,黑乎乎的血從肝臟上湧出來,從他下巴兩側流了下來,滴到了地上。施奈德笑了笑,也咬了一口自己手上的一塊。他一邊笑,一邊慢慢嚼著,牛肝把他的嘴唇染成了暗紅色。他伸手把牛肝遞給了安德魯斯。
“要不要來一口?”他笑著問道。
安德魯斯喉嚨發苦,胃一陣痙攣,喉嚨肌肉一緊,憋得他喘不過氣來。他轉身,從他們身後跑開了,彎著腰靠在樹上,一陣嘔吐。過了一會兒,他轉過身,對著他們。
“快些吃完吧,”他大聲說道,“我受不了了。”
沒等回答,他又轉過身去,朝離他們營地七十五碼處流淌的泉水走去。在泉水邊上,他脫掉襯衫,野牛身上的血開始在他的汗衫上變硬。他立馬脫掉其他衣服,站在傍晚的陰影中,冷風一吹,渾身發抖,從胸脯到肚臍以下全都是棕紅色的野牛血跡。脫衣服的時候,他的手和臂擦到了身體的其他部位,所以他全身上下都是斑斑血漬,各種紅色都有,從淺硃紅色到深棕紅色。他把手伸進泉水形成的冰冷水塘中。冷水讓血跡凝結起來,有一陣子他擔心面板上的血跡洗不掉了。過了一會兒血跡捲曲起來,一塊一塊地流走了。他往自己的手臂、胸口和肚子上不斷澆水,寒冷凍得他直喘。他用力讓肺吸足了氣,來抵禦陣陣寒冷的襲擊。
當他把赤裸裸的身上能看到的最後幾塊血斑清洗掉的時候,他跪了下來,雙手抱著身體,牙齒直打戰,面板變成了淡青色。他一件件地拿起衣服,把它們浸在水裡。他使勁地搓,把每件衣服洗了又洗,擰了又擰,反覆好幾次,直到水池變渾,成了土紅色。最後他從池塘的淺岸邊拿了一把細沙和泥土,擦洗粘在靴子上的血跡,但野牛的血液和黏液已經鑽進了皮革裡,怎麼擦也擦不乾淨。他套上溼淋淋、皺巴巴的衣服,走回營地。天已經快黑了。走到營火跟前的時候,寒冷已經把衣服凍硬了。
野牛已被去毛開膛;內臟、頭顱、牛蹄和沒有多少肉的肋骨都被從營地拖走,扔得到處都是。營火上方的鐵叉上串著一大塊脊背隆肉,因此營火比通常燒得高,煙也冒得多。營火旁邊的一塊骯髒的方形帆布上是剩餘的牛肉,黑乎乎胡亂堆在一起。安德魯斯走到營火跟前,讓身體靠近熱量。他衣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