彈兒暗歎了一口氣,揚眉擠出笑容來,“畫眉姐,我的事以後慢慢再說。今天你怎麼沒有跟其他人一起出去逛夜市呢?聽說花心鎮連續好幾天舉辦慶典,白天晚上都熱鬧極了,你怎麼沒出去走走?”

畫眉是個直性子人,被她這麼一問,直覺揮了揮手說:“有什麼好看的?不就是人擠人、人推人嗎?我最受不了跟人家在那裡擠呀擠的,還是矇頭大睡一覺更好。”

她微微一笑,“李大娘他們呢?也去睡了嗎?”

“他們給班主叫去醉仙居湊熱鬧。”畫眉撇撇唇,“說好聽是湊熱鬧,其實還不是被叫去插科打諢,給爺們取笑下酒用的。哼,他們也叫我去,說是過後有一頓好菜可吃,可姑奶奶我才不要為了那一口好萊給人白糟蹋著玩呢。”

彈兒心中浮起了無限悽楚,“畫眉姐,為什麼一樣是戲子,你們和小姐的命運遭遇就相差這麼多呢?”

一個是被眾人捧在手心上,猶如天上高掛的明月,可是他們四個跑龍套的戲子卻是被狠狠地踩在腳底下當灰塵,這人和人,又怎麼會有這番天壤之別的比較呢?

“傻瓜。”畫眉苦笑,“誰教咱們時運不濟?怎麼打熬都是個跑龍套的,又跟到了一個只認錢不講道義的戲班子?”

彈兒輕輕地握住她的手,難過地低語,“都是我不好,若是我忍著點,或許我們真的會有擁有自己的戲班子的一天,可是……”

可是現在什麼都沒有了,所有的希望,夢想,渴望……統統被現實壓了個粉碎,剩下的只有無邊無際的黑暗日子要苦熬下去。

直到老死的那一天。

“你在說什麼?這本來就是一個夢,你怎能把責任都攬在自己身上呢?”畫眉替她拭去眼淚,溫柔地安慰,

“好了,什麼都別再想了,現在你最需要的就是上完藥後好好睡個覺,來,我幫你。”

“畫眉姐,謝謝你。”彈兒忍不住緊緊抱住了她,淚如雨下,“幸好還有你,還有大娘他們……”

否則她真不知道這日子該怎麼過下去。

醉仙居

這間花心鎮上最大也是最雅緻的酒摟,只要一到晚間就是眾客雲集,觥籌交錯,熱鬧非凡,不過由於它的菜色美好酒多,因此不是一般販夫走卒都能來此一醉的。

除了一樓寬闊的大廳外,它的二、三樓都是高雅的雅房,用一道道精緻的竹簾子隔開一桌一桌的客人,因此每桌雅客在吃喝之餘雖然能夠聽到鄰桌人的聲音,透過簾子卻只見得到朦朦朧朧的人影,在盞盞暈黃紗燈下,更添了幾許詩雅的風韻。

不過今天晚上三樓的其中一間雅房卻是人聲嘈雜,又是笑聲又是唱曲又是淫穢不堪的打趣詞,聽得獨坐在隔桌廂房中的劍會臉色更加陰沉。

店小二正為他送上幾碟色香味俱全的小菜,還不忘把桌上他喝空了的白玉酒瓶給收走,在聽到又是一陣轟然大笑聲時,也忍不住訕然地陪罪。

“公子,真是不好意思,今晚小店實在是客滿了,不得已讓你坐在這麼嘈雜的地方,還請你多多包涵。”他偷偷覷著俊顏冰冷,眉宇陰鬱的劍會,忍不住打了個寒顫,“呃,公子,你還要點什麼嗎?”

“再拿一罈上好女兒紅來。”他冷冷地道,捏著酒杯的大手十吩穩健,任誰也看不出他已經喝掉三瓶陳年花雕了。

店小工嚇了一跳,不過還是連忙哈腰,“是是是……”

“等等。”他突然冷冷地喚住他。

“公子還有什麼吩咐?”

“你們這裡是花心鎮?”

“噯,正是花心鎮。”

他眸光一閃,低沉地問:“聽說你們這兒舉辦慶典,有不少從各地請來的戲班子?”

“是呀。”說到這個,店小二可眉飛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