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呦,大來兄……得,真不巧,小弟要帶著艦隊出海演練,這一去少說也得個把月才能回來。”

黃指揮使就是當年跟著李如梅去海豐千戶所抓人的黃千戶,憑藉著這些年掃平了廣州、福建沿海的匪患,確保了新政順利實施,率先升任了水戰衛指揮使,領南海艦隊。要是按照大明傳統官制,最少也相當於一地總兵官了。

別看只是海盜出身,還是武將,但他在廣東地界兒交往最多的官員卻是文官出身的袁應泰。兩個人閒下來就會湊到一起,袁應泰講古論今,黃南平聊江湖趣事,樂此不疲。

“帶著他們……那是李都司吧,他也一起去?”袁應泰本想問問如此大排場要去什麼地方演練,不承想又發現一個異常之處,李如梅居然也來了,正在碼頭上和個穿蛤蟆皮的男人面對面交談。

“李都司自是不用參加海軍演練,那位陸戰衛指揮使乃其胞兄,大來兄應該也認得吧?”

“李如樟……臨潮,這次演練不簡單吧?”袁應泰當然認識李如樟,然後就更不淡定了。當年率軍突襲升龍府之後,這位將門虎子受到了皇帝嘉獎,胸口別上了一枚日月金徽。

而後又第一批率軍進入遼東腹地對女真人實施騷擾,戰績斐然,再次得到了一枚日月金徽,在海軍裡是獨一份的殊榮。如此能征慣戰的陸戰將領突然出現在萬里之外的廣州,光說演練顯然很不具備說服力。

“呃……軍紀在身小弟不便多言,大來兄等上個把月就能聽到風聲了。”這個問題讓黃南平有些難以回答,想了想,只給出個模稜兩可的暗示。

海軍的軍紀並不比大明邊軍嚴格太多,但注重點和執行力截然不同。尤其在保密方面要求的非常嚴格,做為軍官打敗仗並不是世界末日,只要不是重大失誤連懲罰都不會有。

但要是牽扯到洩密事件裡,馬上就會受到來自海軍內部和錦衣衛的全面調查。情況屬實的話最輕也得被降職,搞不好就得到海底見龍王去了。

“為兄明白軍紀,不用你說,只需點頭搖頭即可,是不是陛下要和佛郎機人開戰了?”袁應泰雖然不是海軍,對這些規定也是略有耳聞,不想為難朋友,可又忍不住想打聽。

“其實就算小弟不說,陛下很快也會給大來兄下旨。開戰還不是時候,但可以搗搗亂,再搞些銀子回來。西班牙人不賠,朝廷賠,這樣一來大來兄的新政在廣東福建就會有更多人支援了。”

該不該違反紀律和袁應泰透露實情呢,黃南平不愧是海盜出身,骨子裡帶著江湖氣,說了等於沒說,沒說又等於說了,只有身居要職的保皇派官員才能聽懂。

“……陛下此舉是不是太過兒戲了,難道袁總督沒有規勸一二?”袁應泰恰好就屬於能聽懂的少數人之一,什麼荷蘭人和海中巨寇,皇帝明顯又要玩老一套,打著海盜的名義派海軍去馬尼拉劫掠。

不過和安南人相比佛郎機人也好,西班牙人也罷,都要更兇狠也更有戰鬥力。此次又是勞師遠征,一旦出了閃失可就沒法自圓其說了,不光會引起朝臣群起攻之,還會嚴重影響廣東和福建兩地的新政。

對於西班牙人在馬尼拉港的所作所為,袁應泰雖然也深惡痛絕,卻不願為了一些海商大動干戈。既然已經下旨申斥,還索要了賠償,做為皇帝已經仁至義盡,沒必要再在這個關鍵時刻節外生枝。

“嘿嘿嘿,這個辦法就是袁總督和參謀部合計出來的,親自入京面聖獲得了批准。大來兄可以把心放在肚子裡,先不說小弟曾在馬尼拉混跡多年,海軍這兩年也沒少往那邊派遣坐探,早就把情況摸清楚了。

要不是北面還有女真人需要對付,陸戰隊不能長期在南邊駐紮。根本用不著大動干戈,只需小弟的兩艘常備戰艦,再加上2000陸戰衛的兄弟就能把馬尼拉港搶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