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寫了那樣一封信給你,想著你應該十有**會來,果然,你還是來了。僅僅是當年教授琵琶的舊情,你為太真娘子做的事還真是很不少。也正因為如此,我不明白,你既然對她和壽王的婚事毫不動容,為何這一次卻如此大動干戈?”

高力士身子微微前傾,眼神中流露出了犀利的光芒:“要知道,我已經說過,大家是絕不會虧待太真娘子的。只消幾年風聲過去,必定會讓她為後宮之主!而且,大家可不比繡花枕頭一包草的壽王,不但精通音律,而且文才武略俱備,和太真娘子可謂是天作之合。你如今雖已兩度為節帥,但朝中有李林甫和你不睦,各鎮節帥之中,也有人對你不以為然,如若有太真娘子在宮中,即便她不為你出一言,可還敢有誰不把你放在眼裡?”

面對高力士這咄咄逼人的語氣,杜士儀表現得仍然很平淡:“高將軍你自己也說了,我這個人有情有義,而且,我這個人很重禮法。”

“禮法?禮法只是冠冕堂皇給別人看的東西,誰會真的將其放在眼中?為了所謂的禮法,你和貴主她們一塊,為太真娘子籌劃了什麼,可你難道沒有想到,天子一怒,伏屍千里?就拿你現在從千里之外的朔方靈州,抵達了這玉華觀,便是犯大忌諱的!大家只消一句話,你多年苦心孤詣建立起來的一切,就會轟然崩塌,你認為這樣值得?還是說,你把一個太真娘子,視為比家人親朋,功名利祿,所有的一切加起來都更重要?”

直到這個時刻,高力士仍然在對自己說以利害,杜士儀心裡敞亮,對方根本沒有想到過,他其實一直都有不臣之心。只不過,他那不臣之心掩藏得比所有人都要完美,除非寥寥幾個和他交往極其深切的人之外,大多數親朋好友都完全不知情。

前世也好,今生也罷,他一直都是個崇尚自由,不喜歡受拘束的人。今生今世不得不置身於官場那個大漩渦,是因為他知道只有如此才能保護得好自己的家人,而並非是打算永遠臣服在那所謂禮法的桎梏之下。他剛剛還對高力士說,自己很重禮法,可事實上,他尊重的只是禮法之中的某些東西,對於另一些東西卻蔑視已極!

“所以,高將軍其實是希望我來這裡走一趟,徹底讓玉奴接受這樣一件事?”

“不錯,這種事情,要的是情願。但凡心裡帶著一絲不甘,來日都只會害了太真娘子。”

高力士坦然說出了這麼一句話,繼而就推心置腹地說道:“自從貞順皇后得罪之後,後宮中所有妃嬪宮人,大家幾乎都見過相處過,可無一不是味同嚼蠟。甚至各地州縣,也有秀美的少女送進宮來,可大家偶爾也有過目寵幸,但很快就厭倦。大家笑的次數最多的時候,便是之前召見太真娘子的時候。所以,如若不是大家常常會問起太真娘子,我也不會出此下策。而我希望你走這一趟,你就來了,所以,這是天意。”

什麼天意!高力士的那個信使孤身送信之後,卻沒有立刻離開靈州,而是悄悄先住了下來,虎牙精挑細選出來的牙兵,曾看到此人放飛信鴿。

他杜士儀可以當沒有接到那封信,繼續沒事人似的在靈州當他的朔方節度使,可他日後既然不打算回京任官和李林甫掰手腕,這就需要弄清楚,高力士的真正心意,對待自己的真正態度。於是,他需要冒一個險,一個非同小可的大險!

和高力士說這些天一直都在掐著手指頭算時辰一樣,杜士儀也在心中默默計算著時間,沒有開口。就在他看到高力士的臉上流露出一絲不耐之際,原本昏暗的屋外突然彷彿瞬間亮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