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刻進去。在裡頭又是久久一陣沉默之後,突然傳來了一個又急又快的聲音:“阿孃,是我的主意,和阿兄阿弟都沒關係!”

“蕙娘,你少胡說八道,明明是我的主意,是我不忍心看著阿孃一直在長安獨守空房……”

“阿兄,你的脾氣誰都知道,就別什麼事情都往自己身上攬了!阿孃,我實話實說,是我知道你常常半夜三更輾轉難眠,淚溼枕巾,這才和阿兄阿姊商量之後,定下的這麼一個主意,要打要罰,全都在我!”

聽到裡頭三個兒女爭先恐後地認錯,杜士儀長嘆一聲,佇立片刻後,他卻沒有進屋子,而是轉身回了書齋。干將和承影見此情景,不禁面面相覷。聽到寢堂裡頭沒了聲音,干將頓時訥訥問道:“這下怎麼辦?這麼大的事情,大帥怎能不管?”

“大帥也許也覺得兩難。兩位郎君和娘子也是為了父母著想,可這事情做得太過火了,萬一被人舉發上去……”承影說著就突然止住了,臉上露出了難以名狀的擔憂。

寢堂之中,王容並不知道杜士儀已經來過,卻在門外打了個轉就回去了。她恨鐵不成鋼地盯著地上直挺挺跪著的三個兒女,想要疾言厲色斥責他們不懂事,可想想他們剛剛爭先恐後自認是主使,她這滿腔惱怒又不由得煙消雲散。她輕輕揉了揉太陽穴,突然苦笑了一聲。

“好心有時候也會辦壞事,你們都不是小孩子了,應當明白這一點!”

聽到母親口氣顯然鬆動了不少,杜仙蕙登時大喜。她是家裡唯一的女兒,自幼又被送到長安玉真觀中,拜入玉真公主門下,因此父母凡事都會更寵著她一點。她見狀衝著兩個兄弟打了個眼色,連忙膝行到母親身前,一把抱住了她的膝蓋。

“阿孃,我們也是想著,不久之後,就連阿弟都要成親了,我們都有人照顧,可屆時阿爺阿孃一個在安北牙帳城,一個在長安,孤苦伶仃,夜裡連個說話的伴都沒有。再說了,阿爺在漠北位高權重,說不定哪個不長眼睛的酋長給阿爺送上十個八個美人,萬一阿爺把持不住,給我們添上十個八個弟弟妹妹可怎麼辦?”

這話說得嬌軟,卻又有些蠻不講理的味道,王容頓時給氣樂了。可她這一閃即逝的笑容,卻給了杜仙蕙很大的信心。她緊跟著擺事實,講道理,言說有自己和弟弟留在長安,杜廣元又遠在西域,杜家又沒有再上頭的長輩,母親跟去照拂父親是再合理不過的……到最後,她就只見母親那雙素來看事明晰的眼睛突然緊緊盯著自己。

“蕙娘,廣元素來不是那麼多鬼主意的人,這事情是你和幼麟想的主意吧?”

沒想到竟然被母親一言戳穿,杜仙蕙頓時有些心虛。這時候,杜幼麟一把攔住還要辯解的兄長,上前和姐姐並肩跪在了母親的身前,竟是一言不發地預設了。面對這一幕,王容長嘆一聲緩緩起身,先是將身前的一雙子女攬在懷裡,隨即又鬆開他們,走到了杜廣元跟前,搖搖頭道:“你身為長兄,不攔著他們胡作非為就罷了,竟然還和他們一個鼻孔出氣!”

“我只是覺得……”杜廣元猶豫片刻,終究還是抬起頭實話實說道,“蕙娘說,阿孃留在長安,別人說不定會用阿孃來對付阿爺,而阿孃如果在阿爺身邊,阿爺就再沒有後顧之憂。我們都已經長大成婚了,將來會自己照顧自己,而阿孃不能沒有阿爺!”

這番話聽上去平平淡淡,甚至有些語無倫次,可王容哪裡聽不出來孩子們的拳拳心意。她默立在那兒好一會兒,突然醒悟到,寢堂這麼大動靜,杜士儀卻遲遲沒有現身,絕不會是不知道,而可能是過來之後,卻又悄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