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那幾天,他一直沒有來找她。

她總是一個人躺在床上,想著那個在地下室的男人,她有想過要問武哥,到底和他說了什麼,卻又覺得那是他的私事,他如果想讓她知道,自然會來和她說。

可他一直沒有來。

他會出現在餐廳吃飯,會到健身房運動,依然在電腦房繼續工作,但他沒有來。

夜晚,變得如此漫長。

第三天晚上,她難以入眠,不自覺下樓,以為所有的人都已經睡了,來到二樓卻聽見健身房裡有聲音。

可菲探頭去看,健身房裡很暗,那個人沒有開燈,只有昏黃的街燈從視窗透進。

跑步機上,有個人正在慢跑。

是阿震。

他氣喘吁吁的看著前方,有如機械一般,不斷交替著雙腳,身上的汗水早已浸溼衣服,溼到都在滴水了。

她愣住,檢視時間,才發現已經半夜三點,可是她記得他從昨天晚上九點就已經在這裡,如果他沒休息一直待在這裡,那不就表示——

他跑了六個小時?!

她震驚的瞪著那個男人,可他甚至沒有察覺她在這裡,而他那臺跑步機旁邊的地上,擺放著好幾瓶礦泉水的空瓶,最後兩瓶是倒在地上的。

所有的一切,都顯示過去六個小時,他一直在這裡。

跑步,就只是跑步。

“阿震?”還沒想,話已出口。

他一愣,回頭看來。

她憂慮的站在門口,瞧著他,為他感到害怕。

“很……”她揪著心,提醒:“很晚了。”

她看見他瞄了眼牆上的鐘,表情微微一僵。

“我知道。”

他嘴硬的說,但終於,他停下腳步,下了跑步機,抓起毛巾擦汗,然後從她身邊走了出去。

他掩飾的很好,可她依然看見,他下樓時,雙腳微微在抖。

她懷疑他真的知道過了多久。

咬著唇,可菲走進已無人的健身房,慢慢蹲了下來,收拾那些幹到一滴不剩的空瓶。

過去幾天,她一直以為他多少有睡一下,但顯然沒有,根本沒有。

她很想幫他,但他不讓她幫,她也不知該從何幫起。

淚水,無端湧上眼眶,滴了下來。

第16章(1)

大汗如汪洋一般,從全身的毛細孔中滲出。

他回到了自己的房間,關上了門,站在書櫃前,將溼透的毛巾緊握在手中。

直到聽見她的聲音,他才發現,自己在跑步機上待了那麼久。

他甚至不記得他是何時上去的,他只是想讓腦袋放空,什麼都不要去想。

一直以為,他控制的很好,以為他可以靠時間,消磨掉那些不滿與憤怒,但每一分、每一秒,都變得好漫長、好漫長。

所有的事物都像隔著一層薄膜,聽不明白、看不清楚,只有壓在心中恨,越長越大,越來越清楚。

麥德羅做了另一個。

武哥的聲音,在腦海裡迴盪著。

屠震看見書櫃玻璃倒映著那張如此熟悉,又那般陌生的臉。

來到紅眼之前,他以為那人已經死了,他消失了這麼久,只是苟延殘喘的活著,他們都以為,那人早已失去了行動的能力。

他不曾再嘗試綁架他,他們都以為他已經放棄——

但沒有,他沒有。

根據日記上所說,他已經換了新的身體。

那恐怖的事實,讓他憤怒得想吐。

水淨的阿姨證實了,他去拜訪過李奇曼,她親眼看過他,那個人很年輕,大概和你差了五六歲,我想是你被帶走之後,他才又再次嘗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