悲傷的眼淚。

初陽對舅舅談不上什麼感情,對外公外婆也談不上什麼感情。因為媽媽和自己給羅家丟臉了,他從小跟著媽媽習慣了大家的冷臉和譏諷,所以從來都是安安靜靜地生活,儘量不妨礙別人。有時候也會想,要是沒有這些人,媽媽也不會那麼早就死掉,想到這些,他有一些恨意,但是媽媽說過,不要恨他們,他們也是可憐的人。

小葵問:“他是你的舅舅?可是你們一點也不像親戚啊,那麼冷淡。”小葵的這個詞用的真好,冷淡。初陽不願意和她說這些令人傷心的往事,那些花崗岩一樣的陰影,就讓它留在心裡最深處吧,小葵值得他把全世界的陽光都給她,所以他只是風輕雲淡的笑一笑:“可能他覺得我不聽話吧,他不喜歡我。”

小葵露出小女人一樣的神色,憐惜地抱著初陽的脖子,喃喃的說:“不喜歡你的人真傻。”她的臉離初陽那麼近,臉貼著他年輕的胸口。初陽忍不住伸手抱住她,笨拙而認真地吻她,小葵的臉騰地燒起來,紅得像八月的石榴果。

她嬌弱地伏在他的肩頭,認真地問他:“我算是你的女朋友嗎?”這一回,初陽臉紅了,這個詞語好陌生,但是,他好喜歡。他抓抓腦袋,不好意思的說,嗯。她放心地笑了:“我們班的好幾個女生都有男朋友哦。”她開心地親親他的臉頰,說:“別理他們,以後我會好好心疼你,不惹你傷心。”

回去的路窄,可是小葵堅持拉著他的手。初陽跟在她身後,眼睛緊緊盯著她的鞋跟和露在白裙外的小腿,那是天下最美最純潔的線條和光澤。他迷醉地跟著她,他願意一直跟著這美好,一直向前,哪怕它們將他帶進無底的深淵。像是感應到他的心思,小葵時常走著走著忽然回頭來,看著他傻乎乎地笑,接吻後她的小小嘴唇像熟透的櫻桃一樣紅潤,一笑,彷彿山茶花的小小花骨朵在陽光裡張開來。

空氣悶熱,有一股潮溼而甜膩的氣息從山林吹來,要下雨了呢,初陽愉快地想。

作者有話要說:

☆、小葵長大啦

雨水嘩嘩的下了兩天,雨勢似乎弱了一些,連綿均勻地灑落著,沒有一絲要停的意思。天地一片霧濛濛,初陽站在屋頂,倚門而立,有些寂寥地看著鬱藍灰黑的天空。雨水濺到屋簷下的地上來,在他腳邊的泥地上,砸出一個一個的小渦渦。

從早上到現在,小葵的屋門一直沒有開啟過,連窗子也沒見開。她大約在睡懶覺,初陽想。凌晨四五點的時候,她似乎睡不著,起來走動了一會兒。初陽躺在床上聽著隔了一牆傳來的聲音,在黑暗裡悄悄的笑了,聽著聲音猜測她在喝水,在小桌前坐坐,托腮凝神,然後上床去躺好,然後呼吸平穩。聽了許久,他才沉沉睡去。

小葵一直不露面,初陽喪魂落魄,在她門外轉悠了一趟又一趟,拿不定主意是敲門進去,還是讓這個貪睡貓接著酣睡。頭天走了很遠的山路去寫生,捨不得她太累呢。聽了一會兒嘩嘩的雨聲,初陽去熬粥。待到香氣飄滿屋子,小葵的門仍舊緊閉。

初陽站在門口,忽然覺得小葵已經不在了!她會不會從這個房間消失了呢!這個念頭在他心裡一閃而過,讓他恐懼不已。他幾乎想都沒想,推開門走進去。

幸好,小葵在。

她眼睛紅腫,頭髮凌亂,身上裹著被子,只露出腦袋來。

初陽走過去,撫了撫她額上的亂髮,溫柔地說:“小懶蟲,起來了,做了你最喜歡的青菜粥哦。”小葵搖頭說不吃。初陽寵愛地隔著被子抱緊她,下巴在她的腦袋上蹭來蹭去:“怎麼不吃呢,還有野菜湯呢,來吧。”他伸手去要取下小葵身上的被子。雖然下了雨,氣溫卻不算很低,涼涼的剛好舒服,她卻用被子把自己裹得這麼厚實。這孩子。

小葵左躲右閃的不讓他動,小臉紅撲撲的,初陽覺得是發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