場指責什麼。只是她所看重的親眷過得如此悲慘,她還是忍不住感到難過。

“還有荊兒,雖然他有錯,但廣陵國地處偏遠,不知道幾時才能再見一面……”

劉莊忙說道:“荊弟犯的可是謀反的重罪,且屢教不改。一母同胞,骨肉至親,居然算計至此,難道兒子心中就不難過?”

“罷了。”陰太后的臉上滿是悲傷和疲憊,“你興舅舅死後,一直是你就舅舅撐著陰家的門楣。如今他這一支,算是徹底廢了,再沒有人擋著你冊立什麼人為皇后。便是朝中有些古板老臣,也被你盡數罷免了,如今先帝喪期已過三年,你還在等什麼,難道是不肯死心,非要等馬貴人自己生出個孩子來嗎?”

劉莊聞言,冷汗頓生。他以守孝三年的藉口,遲遲不肯冊立皇后。按照守孝的規矩,三年之中必然要服素服,食素食,不親近姬妾。但是因為他是皇帝,為天下蒼生故,於諸事便酌情減制,雖素服三年,卻在百日之後,恢復了日常飲食。三年裡,馬瑪麗侍寢最多,他也真心希望她能借著抱養劉炟的好意頭,為他生下皇子。然而,辛勤耕耘,顆粒無收。

“蒼兒不久前悄悄告訴過我,你父皇在世時,為了防止后妃盛寵之下,重蹈前朝之禍,故而命馬貴人喝下湯藥。難道這麼多年來,馬貴人一直未告訴過你?”陰太后道。

“父皇他……”劉莊艱難地說道,“孩兒早就知道了,只是不肯死心……”

“不肯死心?”陰麗華疑惑地重複了一遍,然後就看到劉莊難得地紅了臉。

劉莊心亂如麻,很是無措。

是,馬瑪麗早就告訴過他,她不會生孩子,也不想生孩子,幸虧先皇體恤,她可以理直氣壯地奉旨不生。可是……

可是,難道男女之間行敦倫之禮僅僅是為了子嗣嗎?難道結婚僅僅是為了生孩子嗎?難道一段婚姻裡,最重要的不是男女之間的感情,曾經有過和將要有的親密交流,互相扶助、攜手過日子,而是純粹考察女人能不能生孩子?難道人生的意義只在於繁衍後代嗎?

是,馬瑪麗是不能生孩子,她甚至也不夠愛他,大部分時候連吃醋都不懂,還經常為了照顧後宮姬妾的生理心理需求將他推出去興雲佈雨……他因為這些事情也頗多怨念,然而只要躺在她身邊,哪怕不碰她,心中那種平靜滿足的感覺也是任何人都不能給予的。

“你喜歡哪個女人,是你的私事。只要後宮不出亂子,便是專寵也使得,只是立後之事,關乎江山社稷,故而一定要選一個賢良的女子當皇后……”陰太后有些疲憊地說道。

“母后!”劉莊再一次跪在了陰太后面前,長跪不起,“母后還記得兒子小時候的事情嗎?母后明明是原配,卻日日要給別的女人行禮,兒子想當皇帝,造福萬民,父皇卻逼著兒子做吳季子……這一切的根源,只是因為父皇立了別的女人當皇后!因為母后以無子的名義,說沒有資格當皇后!”

“可是母后又怎麼會沒有資格?論身份,母后才是父皇的原配,章陵誰人不知?論子嗣,母后並不是不能生,姐姐劉義王已經出世;論感情,母后等父皇整整等到十九歲……”

“夠了!”陰太后道。曾經不止一個人憐憫她以原配之身甘當妾室,但是,他們都不是她,哪裡明白她和劉秀之間的感情,已經不是區區皇后之位、陰家一門的榮光所可以衡量的呢?他賤,她願意等他;他貴,她願意等他;他立了別人當皇后,她願意寬容……幸好,他最終沒有負她,因為她的兒子劉莊不願意當吳季子,她也沒有再退讓的理由,終於於建武十七年,也就是嫁給劉秀整整二十年以後,坐上了女人能獲得的最榮耀的那個位子。

劉莊抬起了頭,言語哀切:“正如母后所說,皇后之尊,與帝齊體,供奉天地,祗承宗廟,母臨天下。能不能當皇后,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