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人付給自己的車錢,不過十幾個銅板,一一數了遞了過去。盡歡根本也不數,對他點點頭,駕著車直奔不懼而去。

盡歡利索地跳下馬車,拖著不懼費盡九牛二虎之力將不懼拉上了馬車,推進了車廂,卻沒想到車廂裡還有人。她吃驚地瞪著車廂裡面的那個露著半個胸脯輕紗所制的衣服可見裡衣輪廓,托腮看著自己的那個大嬸,有些緊張地笑了笑,“大嬸,您不覺得您穿得有些過度涼快了嗎?”

大嬸還嫌不夠涼快,斜著身子靠在馬車上,以手作扇,懶洋洋地扇著風,“你這麼個小孩子竟然能光天化日之下堂而皇之地搶劫?”

盡歡乾笑兩聲,撓了撓頭,道,“我就當作大嬸誇獎我們了。”

不懼虛弱地張開眼睛,打量了一下坐在陰影中的大嬸,恭敬地微微欠身,氣息微弱地嘆道,“不論如何,終究是給您造成了麻煩,樹上拴著的這匹馬暫且就送給您做坐騎。”

大嬸打量了一眼不諳世事的盡歡和弱到不行的不懼,擰眉,“就這樣?”

盡歡氣哼哼地就要分辯什麼,不懼對她搖搖頭,蹙眉想了半刻,“您這般裝扮,騎馬確實有所不妥,但您也看到了我們的情況確然不好。拴在樹上的馬兒雖不是什麼赤兔,汗血,卻也是匹良駒,拿去換錢足夠買三輛馬車,我們姐弟一行確有為難之處,還望大嬸您能體諒。。。。。。”正說著,不懼的氣息忽然急促起來,藏於袖中的知音蝶無法為他所控制,紛紛奪袖而出,四散而去。

盡歡看到此處,不由得急切地蹦下馬車,奔到不懼身邊,在他的身上摸索,希望找到其他的藥丸。

大嬸略略一滯,看底下的兩人面色焦急確不是詐,身後似有千軍萬馬奔騰,且這蝶兒倒是有幾分她那徒兒的情狀。她眸光一閃,似乎想到了什麼有趣之事。於是抱著包袱一個滾翻從馬車中出來,將包袱抖開,取出裡面已然有些掉漆褪色的焦尾琴,隨手輕撥,一串輕快的調子似是隨意而出,卻獨有一份嫋嫋檀香般的沁心之感,而本來面色不佳眉頭深鎖的不懼的氣息竟然隨之緩了緩,卻不自覺地閉上了眼睛養神。

大嬸見不懼面色轉好,將琴高高地拋向空中,然後利落地坐在地上,琴在空中翻滾半晌,直直地落在大嬸擺好的腿上,她順勢變了指法,兩手並用,一手勾挑打摘,另一手跪指走弦。

寧心定魄的《清心普善咒》恍若竹林中凜凜而過的清風,恍若山石間汩汩流走的山泉,恍若春雨呢喃,夏荷搖曳,秋露凝結,冬雪繾綣。一切聲音都化作無聲,而一切無聲都幻作耳邊的這一曲。天地茫茫竟只剩下了這一個緩緩流淌的琴聲。

盡歡聽得如痴如醉,一時都忘記了她要關注的那人——不懼。不懼在這琴聲中意識漸漸迴歸,而那剛剛如蝶兒四散而去的意識竟與母親的思緒連線在一起,他更清晰地看到了母親四周的環境,確定了母親的方位,同時也確定了母親的瀕臨死亡的狀況。

不懼在琴聲停止的瞬間與大嬸同時霍然睜開眼睛,大嬸看著不懼探究的神情哈哈大笑起來,“你這孩子天賦異稟,以後定然能成大事,看在你這個未來上,我把馬車讓給你們。”

盡歡有些不可置信地看著大嬸,大嬸將琴包好挎在身上,自顧自地跑過去牽馬,走出十步之後才終於回頭,對著這二個發愣的孩子微微一笑,“剛剛那一曲似乎讓後面的一些人睡著了,所以,你們且安心坐馬車慢些走。”

盡歡擰著的眉漸漸舒展開,對著大嬸欠了欠身,感念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