個死了另一個也活不長。”

“你們全錯了。”董延平一副就他清楚地樣子,“你們誰也想不到老頭兒為什麼死。不為別,就為大夥兒老關心地,沒事就去串門,送吃送喝,問寒問暖,把全市五張以上的老太太往他那兒發,生把老頭兒關心得不好意思活著了,得自個成了大家的心病死了算啦。”

“胡說!”大家紛紛笑著斥董延平,“沒聽說有讓人關心死的,你又信口開河。”

“真的,我騙你們幹嗎?”董延平急扯白臉地說,“人老頭有遺書,我去八寶山送老頭兒燒屍時聽工會小劉說的,小劉看了那遺書,當然詞兒跟我說的有出入……作為一個老黨員,不能為人民工作了……”

我和石靜推著車,在人流中默默地走。

“你什麼時候把傢俱搬來的?”

進了新居,我眼睛一亮,見原來空蕩蕩的室內已擺上了那套包共同挑選訂購的組合傢俱,而且經過粗粗的佈置,有點象個家。我扭臉看石靜:“你找誰幫的忙?”

石靜垂著眼睛聲調刻板地說:“上午找冬瓜他們幫的忙。

本來早就想告訴你,可你瞧你下午那樣兒……我就什麼也沒說。”

我伸手摟過石靜:“還生我氣吶?”

石靜偎在我胸前,嘴一撇要哭,十分委屈的樣子。

我衝動地想說些溫柔的話,嘆了口氣,終究什麼也沒說,鬆開她,走到組合櫃前,輕輕撫那上面光潔明亮的油漆。

“這面上的漆打得還可以,裡邊活兒有點糙。我沒太挑,想想這可以了,能面上光看的過去就算可以了。”石靜跟過來,站在我身邊輕輕說。

“不錯不錯。”我說,“不能再高要求了。”

“我想在這兒放一盆吊蘭,讓它從上垂下來。這個玻璃櫃放酒具高腳杯,這幾格子放幾本書。”石靜興奮起來,指指點點地對我說著她的設想,“再買些小玩藝兒小玩具動物四處一擺,整個調子就活了。”

“嗯嗯,挺好,就按你說的辦吧。”

“我說咱買什麼樣的窗簾好?”石靜興致致勃地說,“我想來想去還是自己勾個‘勒絲’好看,和這套傢俱配得起來。”

“窗簾還不能完全圖好看,還得多少能遮點光。”

“那就再買塊鵝黃的‘摩立克’掛在裡面,都不耽誤。”

“鬧不鬧的謊?”

“那你說什麼顏色好?”

“我說……算啦,就按你喜歡買吧,我也不知道什麼合適。”

石靜察覺到了我情緒的變化,小心看著我臉色說:“你是不是又累了?”累了就躺下歇會兒吧。床墊子買回來我就擦過了,挺乾淨。”

我沒吭聲,走到長沙發旁坐下來,仰靠在沙發背上。

石靜走過來,在我旁邊側身坐,凝視我。

“別理我。”我喃喃對她說,“讓我靜會兒。”

石靜無聲地起身離去,旋又無聲地在我面前的茶几上放了一杯水。

我心裡一陣怒火,他媽的,老這樣永遠也別想把話挑明,接著,又陷入深深的酸楚。

石靜抖開一條新床單,鋪在床上,用手把裙子撫平。從立櫃裡拿出一對新枕頭,拍拍松,並排放在床頭,又拿出兩條新毛巾被整整齊齊疊放在床腳。

“你怎麼,今晚打算住這兒了?”

石靜停住動作,垂著眼睛一動不動。

她那神情使我無法再說什麼。

簇新的提花枕巾上,縷織著並蒂蓮和鴛鴦的鮮明圖案。

“你沒生我氣吧?”黑暗中石靜輕聲問道。”

“沒有。”風從發燙的身上掠過,我感到身下床墊內彈簧的有力支撐。

“我再也不跟你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