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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咱這實在是個好地方,原先外面的紛紛擾擾都到不了這兒,直到前陣子朝廷開始徵兵……唉,竟連咱這深山小村也沒放過,眼下壯丁們多數都給拉走了,淨剩下我們這些老弱婦孺。」

春大嬸兒說著推開了木門,他們所住的屋子也是泥土砌成的,只是有人住的地方總是顯得溫暖舒適些。

「妳先坐坐,我去給妳打水。」

「謝謝大嬸兒。」

見她神情哀慼,春大嬸兒不由得嘆口氣,「俗話說生死有命,妳也別太傷心了,我相信你那口子會好起來的。」

段柔楞楞地抬起臉,只見春大嬸兒笑了笑,「怎麼,大嬸兒我都這麼大把年紀了,還會看不出來嗎?你們是私奔的兩口子吧?要是已經成了親,妳就不會叫他大哥,若真是妳大哥,妳也不會哀慟欲絕到這地步,大嬸兒沒猜錯吧?」

段柔慘然一笑,「大嬸兒好眼力。」

「小姑娘妳叫啥名字?」

「段柔。」

春大嬸兒笑了笑,上前替她解開一把糾纏不清的發。「柔兒,妳多大年紀?」

「十五了。」

「呵呵呵呵,幸好,大嬸兒還以為妳只有十一、二歲哪!幸好已經十五了,也該懂事了,妳有沒有聽人說過『生死有命』這四個字?」

段柔幽然嘆口氣。

「大嬸兒口拙不會安慰人,但古人說過的話總不會錯的,『生死有命』,咱們人怎麼不願意也違抗不了天老爺的意思,所以妳也甭哭了,放寬心吧。」

說得容易,這位大嬸兒怎麼會知道她內心的痛苦糾結。段柔低著頭什麼話也沒說。

「就好像妳這把頭髮,」春大嬸兒突然拿起鉸子喀擦一聲剪下她一把頭髮。「瞧,怎麼解都解不開,就算用鉸子剪斷了,還是纏在一塊兒,對不?」

段柔心頭一驚!望著那截斷髮,不知怎地,她覺得好悲傷,好似已經看到她跟邊承歡的未來——這一路走來,他們始終沒有明天,就算脫離了朝廷的控制又如何?他們依然沒有明天。

難道……她跟邊承歡真的註定了無緣?

迷糊中聽到哭泣的聲音,聲音細細碎碎的十分悲傷,他試圖揮手趕走那令他無法安眠的聲音,但那聲音卻持續著不願意停止,彷彿可以一直這樣永不止息地哭下去。

他輕易認出段柔的聲音,那哭泣聲如此哀傷,令人鼻酸,他想張口安慰,卻發現自己無法出聲,喉嚨如同被塞了把沙一般又幹又痛。他的眼睛幾乎睜不開,火熱痛楚的感覺蔓延全身,讓他渴望著重新回到無知覺的黑暗中。

「邊大哥!你醒了!」

燭光搖曳中,段柔的臉湊了過來,她滿臉淚痕,一雙水亮動人的眸子早已經哭得紅腫。打從他們認識之後,她總是哭泣著,他原先戀上的笑容早已不復見。

邊承歡勉力伸出手輕觸她的臉,冰涼的淚珠濡溼他滾燙的手,他努力扯出一抹笑,乾裂的唇立刻感到一陣刺痛。

「你別說話,你別說話……」段柔哭著以溼布輕沾他腫脹的唇,凝視著他浮腫變形的臉,眼淚再度不可遏抑地滾落。「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都是我不好!是我把你害成這樣的!」

邊承歡開口卻無聲,他只能輕輕搖頭,卻立刻感到頭痛欲裂。眼前的人影模糊而且分裂,他幾乎無法好好看,稍微移動身子便感到噁心欲嘔。

他快死了,他知道。

思及此,他突然感到無比放鬆,既然都已經快死了,還有什麼好計較?都已經快死了,難道還不能順從自己的真心?

閉上眼睛稍事歇息,耳畔聽到段柔恐懼的呼喚聲,他深深吸了幾口氣,感覺自己好了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