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是要留下阿虎的,我卻一力讓他把人帶走了。”

“沒錯,沒有把勇士留在家裡看著老弱婦孺,卻讓主將單槍匹馬的道理。”

江氏早知道媳婦的性子,可終究為了這件事,她剛剛硬是頂回了兒子的決定,心裡不免多了幾分歉疚。見媳婦說完這話便低低垂下了頭,彷彿仍在惦記著已經離開的兒子,她便按住了那隻白皙嬌弱的手。

“全哥對我說,江南這邊並不太平,應該還有人在打你的主意,我追問緣由他卻又不肯說……我並不是不信他的話,只阿虎是男人,終究進不了內宅,若是咱們不出門,他的作用甚至還比不得長鏑和紅纓。而且,那一回你能在龍泉庵主手底下逃出生天,不就是因為手邊有那把劍,全哥教你的那幾招也使得純熟?如今他雖不在,咱們也不能就這麼眼巴巴等著,從明天開始,咱們娘倆一起切磋那幾招劍法”

陳瀾原還有些心不在焉,可當聽到最後一句時,她立時一下子抬起了頭。見江氏絲毫沒有開玩笑的意思,臉上滿是鄭重,她不覺看了看按在自己手背上那隻已經不再年輕細嫩的手,隨即緩緩點了點頭:“娘說得對,叔全也不能時時刻刻呆在家裡,我終究得有自保的能耐”

“好孩子”

前半輩子從養尊處優的小姐到勳貴家的大少奶奶,可之後的二十多年間,最窮的時候甚至連吃飯的米都是要剋扣計算,卻千辛萬苦熬了出來,江氏潛意識中自然希望媳婦不是那種嬌嬌怯怯的大家千金,而是有能耐有擔當的女子。如今媳婦幾乎每一點都讓她滿意,唯有這讓人不能放心的身體是她最大的心病。兒子對媳婦的用情之深她能看到,而她亦是希望他們這一對佳兒佳婦能夠和和美美白頭到老,眼下陳瀾這回答,立時讓她綻放出了最喜悅的笑容。

笑著摟了陳瀾一會,江氏見她頭髮上還溼漉漉的,忙吩咐丫頭去拿了軟巾來,竟是親自給她包了起來擦乾。見陳瀾不安地動著身子,連聲說不用了,她就笑道:“平日裡你又是做衣裳,又是管家,再還要留心外頭的事情,這會兒糾結什麼?都說了我就是當你女兒一般看待的,娘給女兒做這點小事,你還不肯?”

“娘……”

陳瀾只是叫了一聲,就再也說不出話來。見江氏笑著給她一縷縷抹乾了頭髮,又絮絮叨叨地說,從前楊進周也是這般,頭髮一洗就得過上老半天才能晾乾,都是她親自拿著軟巾一點一點地擠幹水分,她不知不覺放鬆了身子靠在了江氏懷裡。好一會兒,當她聽到江氏說出另一番話的時候,不覺吃了一驚。

“黃媽媽說過,道是這家裡主人翁是孑然一身,也沒什麼家人,所以人一走也就沒人能出面,只讓咱們安心住著,偶園和萬泉山莊都不礙。對了,全哥既然不在,咱們又是借宿在別人這兒,就不用像在家裡那樣分開住了。我瞧了瞧,這雨聲齋東西屋裡都設著床,只東屋這邊還有書架,西屋這邊就是純粹的宿處。你睡東屋,我睡西屋,有什麼事情也好有個照應。”

對於偶園和萬泉山莊的主人,陳瀾雖然感興趣,但也是無可無不可,並不打算追根究底,可是,江氏竟然說要和她一同宿在這雨聲齋,那意義便大不相同了。她本想勸說一兩句,可是,看著婆婆那不容置疑的眼神,她只好吞下了那些話,乖乖地點了點頭。

因是時間不早,陳瀾那一頭秀髮幹得差不多的時候,也就先把江氏送到了西屋安寢,然後才轉身進了東屋。因見雲姑姑柳姑姑帶著幾個丫頭已經把地方收拾得井井有條,那張斷紋小漆床上已經掛好了新帳子,鋪上了新被褥,雲姑姑正在那收拾一個枕頭,用手上上下下拍打了一陣子,才轉過身走上前。

“夫人現下就安置?”

“還早呢,索性再看一會書。”陳瀾心裡畢竟還擱著事情,此時尋思也睡不著,在床沿坐下就衝著雲姑姑道,“勞煩姑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