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如今的南京守備真正掌握的兵權也就是一街之隔的三衛營地。雖說決計算不上多,但這已經包括了整個南京一半的兵力。因而,南京守備府即便算不上門庭若市,可也絕不是冷門地方。這一日主人雖是突然設宴,可上上下下齊心操辦,從昨兒個下午開始,后街上專供僕人出入的後門就一直沒斷過人,送帖子的,送菜蔬(肉)食的,一直忙到上午才消停些。

後門安靜了,前門卻忙碌得直髮昏。許陽到南京還不到一年,和其餘官員一樣,平素請客不是在秦淮河,就是在其他煙huā之地”門子們平日要做的也就是火眼金睛認人而已。可這一回,領頭的那個老門子眼看著那一前一後兩輛車在門前停下,點頭哈腰再次往前相迎的時候,腰背已經免不了一陣陣痠痛了起來,他只好低下頭遮掩那齜牙咧嘴的表情。

接過一個隨車親隨遞上來的帖子,他只掃了一眼,就立時換上了無比恭敬的表情,又衝著後頭另兩個門子一同跪下磕頭,等車中傳來吩咐,這才站起身垂手而立。

“哪些客人已經到了?”

“回夫人的話,平江伯和鎮東侯世子已經到了。除此之外還有金陵知府吳大人,上元縣令符大人,本地望族江家的三老太爺和大老爺,獨佔江南蠶絲供應四成的黃家當家四少爺,銀號遍佈江南的瑞生行江南總掌櫃京老爺子,經營珠寶玉器生意的……”

車內的陳瀾細細聽著這一連串的名字,一面記下,一面輕輕掐著手指頭,等那老門子說完,她就發現,除了鄭管事昨日提過的那些人之外,還有幾位是當初鎮東侯世子蕭朗帶去過江家的,但剩下的人此前卻沒聽說過,料想就是平江伯方翰抑或南京守備許陽的班底了。

看了江氏一眼,見婆婆不置可否,她就輕輕笑了一聲。

“還以為我們來得早,沒想到居然是落在了後頭。沒事了”引路吧。”

此話一出,那老門子這才如méng大赦”連忙帶著人在前頭引路。馬車進了西角門,繞過一道大影壁上了甬道,奇怪八繞走了一陣子”眼看快要到二門了,前面已經有僕fù迎了出來,老門子自是慌忙指揮了下頭人退下。車中的陳瀾感覺到馬車速度減慢,少不得把窗簾拉開一些往外看了一眼,就只見前頭是一道雕飾著福祿壽喜圖案的垂huā門。

待到馬車停穩,先下車的陳瀾一眼就看見了那被人簇擁著迎上來的幾個女子。為首的那fù人比江氏略年長些,人長得卻並不顯福相,尤其是臉太顯容長,而那些脂粉都蓋不下去一道道細玟,面相也有幾分精明刻薄。倒是一左一右扶著她的兩個少女顯得明麗可人,左邊那個稍年長的膚sè白皙,身材纖長,彷彿是習慣似的高高昂著頭,眉眼間流lù出一種懾人的傲氣。而右邊的那個則是鵝蛋臉”嘴角掛著憨憨的笑容,一直在好奇地打量著她。

“可是把太夫人盼來了!”

許夫人陸氏一上來就親親熱熱地和江氏打了招呼,廝見之後見陳瀾屈膝要行禮,她連忙一把將人託了起來,眯著眼睛打量了片刻就笑道:“早就聽說過海寧縣主的名聲了”今日一見,果然更勝傳言,一看就不是咱們這些人家養出來的膚淺千金。”

“夫人也不要一味誇讚她,你這兩位千金都是自幼琴棋書畫薰陶的,這才是才女了。”江氏雖不喜應酬,可聽陳瀾說過今日之會的要緊,自然也就不顧自己大病初癒,決定和媳fù一同過來,此時打量著這兩位許家小姐,她又笑道,“只一個已徑被有福的人搶,著定了,也不知道另一個會落到哪個有福分的人家去。

“太夫人這話說得!”,陸氏斜睨了兩個女兒,見長女只是恭敬地低了低頭”而次女反倒是面lù羞澀,她知道指望不了她們說兩句謙遜話,只得自己笑道,“她們也就是認兩個字,彈兩下琴,頂多再會吟幾首不上臺面的詩,哪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