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在汝寧伯府給見面禮時派的大用場,皇貴妃立時笑了起來。

“我原是想著,比起什麼金玉首飾,還是這些東西變成現錢方便,壓箱底也好,誰知道正好給你解了這麼個局面。怪不得汝寧伯府是江河日下,連這點子見面禮也有人要貪小,什麼亂七八糟的孩子都往那場合帶,這宗族之長不知道是怎麼當的……”

皇貴妃的聲音並不小,彷彿是有心說給別人聽的,只很快就岔開了話題。陳瀾自是應景似的問著皇貴妃如今的身體如何,吃的什麼藥,該如何保養,如是也不知道在亂七八糟的話題上閒扯了多久,門外終於傳來了一個太監恭謹的聲音。

“娘娘,皇上已經出了日精門。”

“知道了。”皇貴妃點點頭應了一聲,見屋子裡一個太監躡手躡腳出了屋子,她才衝著兩個宮人擺了擺手,見她們到了門邊上雙雙對站著,她才示意陳瀾起身過來,隨即一把拉著她的手說,“皇上一頭拿著汝寧伯下獄檢視家產,一頭又把你家那位打發了出去,這會兒又接了你進宮來,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娘娘,不瞞您說,我也不知道這究竟是怎麼回事。”陳瀾見皇貴妃露出了不信的表情,她只得低聲說道,“母親如今正在別院安胎,這些煩心事我也不敢拿去在她面前說。而這御史彈劾汝寧伯的種種不法事,也不是從咱們家裡出去的風聲。而且,娘娘,他進京至今也只有一年多,素來並沒有什麼結交的人,怎會有這般能耐?”

“可有人說……”皇貴妃猶豫了一下,終究還是把剩下半截說了出來,“楊進周是杜閣老在宣府時的弟子,只要有這層關係在,動員幾個御史上本參奏汝寧伯,還不是手到擒來?”

此前陳瀾只是隱隱約約的猜測,但此時皇貴妃這一席話撥開了最後一層迷霧,之前一直想不通的疑點如今也已經徹底清楚貫通。見皇貴妃目光炯炯地看著自己,她深深吸了一口氣,隨即誠懇地說:“娘娘,恕我直言,武陵伯朱家雖說降了一等,可終究還是伯爵,但如今在京師的達官顯貴當中,可還排的上號?”

這話問得異常直接,皇貴妃先是臉色一沉,隨即想起朱氏一直以來讓人捎帶給自己的那些言語,她方才神情緩和了下來,又無奈地搖了搖頭:“自然排不上號,武陵伯朱家也就是在先頭太后在的時候有人買面子,如今的情形比汝寧伯府還差些。”

“那娘娘覺得,這情形歸根結底是因為什麼?”

皇貴妃被陳瀾這一問給問得愣住了。她既不能說是先頭太后因為是天子生母而太過強勢,也不能說是本家哥哥無能只知道摟錢,更不能說是皇帝如今挺直了腰桿,要消除一切舊日的影響。她正思量間,就只聽外間一聲萬歲爺到順德左門了。當此一刻,她立時把那些想頭拋在了腦後,立時起身整了整衣裳,衝陳瀾略一點頭就走出了門。

見一應人等幾乎都迎了出去,只有一個宮女仍留下陪著自己,陳瀾不禁放鬆了一下心情。她已經不是第一次見天子了,從前的誠惶誠恐仍在,但更多的則是深入的思量。就比如她剛剛對皇貴妃說的話,豪門世家存留至今,能否有話事權的根本,只在四個字——後繼有人。一個家裡哪怕不能代代出人才,隔幾代也總得出一個英傑才行。

等候了好一會兒,她終於聽到外間傳來了說話聲和腳步聲,只這聲音顯然不是衝著這方向,須臾就又安靜了下來。等待的時光異常漫長,她沉住氣坐在那兒,也不碰茶盞,也沒有任何人可供說話,足足等候了約摸兩刻鐘,就只聽外間赫然是傳膳了。算算時辰也該是晚飯時候,她心中暗自苦笑,只背後還守著那樣一個宮女,她也只得依舊穩穩當當坐著。

片刻功夫,她就聽到背後那厚厚的門簾彷彿被人打了起來,一陣溫暖的風順著那缺口一股腦兒衝了進來。一個捧著條盤的小太監乖巧地上來行了個禮,她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