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因為每次服刑到了中途,他就要越獄,連續四次越獄失敗,每次都給他追加了刑期,最後這個倒黴蛋服了足足四倍的刑期。”沙威一邊說一邊冷笑了起來,“他的所作所為,一方面足以體現出他的怙惡不悛,另一方面也可以看出他膽大妄為,蔑視一切法律和原則。”

夏露對此也有點無力吐槽。

畢竟她也無法想象,每次只剩下一兩年刑期了,這個人為什麼非要越獄給自己徒然增加了十四年刑期。

“坐了十九年牢之後,他終於出獄了,然而他的本性卻沒有因此改變,他跑到了一座名叫迪涅的小城,再次偷竊和搶劫,然後在被抓捕之前逃亡,接下來許多年,他杳然無蹤……直到最後,我在一個名叫濱海蒙特勒伊的城市逮住了他——您猜怎麼著?他這些年當中改名換姓,給自己換了個馬德蘭的姓氏,然後改進了當地製造業的生產工藝,因此發了家,成為了一個富有的工廠主,因為他在實業上的成就,他甚至在1821年左右得到了當時波旁內閣的表彰。

他還用他的錢到處施捨,換取名望,最終竟然成為了這個城市的市長,在市長的任上他政績斐然,居然用更少的徵稅成本就讓城市上繳了更多的稅收,又一次得到了政府的表彰……嘿,真是一個了不起的惡棍!但即使如此,我最後還是逮住了他,揭穿了他的身份,讓他無所遁形——”

“如果他真的有這麼厲害,那為什麼還要揭穿他呢?”夏露冷不丁地問。“就讓他繼續當市長造福一方不好嗎?”

這個問題,讓沙威一下子有些愣住了。

“小姐,不管怎麼樣,他是個罪犯,罪犯不能當市長而是應該被繩之以法,這不是理所當然的嗎?”接著,他反問夏露。

“可是,別說市長了,朝廷裡不也充斥著罪犯嗎?”夏露有些對此不以為然,“您想想,當初亨利四世為了爭奪王位,站在新教徒一邊發動叛亂,讓法國打了三十年的內戰;而大孔代親王,為了個人的權位,也對太后和路易十四發動了叛亂,甚至還勾結了西班牙人入侵法國,讓國家生靈塗炭……這個冉阿讓犯下的罪過,比得上亨利四世或者大孔代的萬分之一那麼多嗎?那麼,如果亨利四世和大孔代都能夠得到世人的原諒,甚至得到世人的讚頌,那位冉阿讓先生又為什麼不行呢?”

夏露的質問,又一次讓沙威愣住了。

他對法律的執著和尊崇,對權威的迷信,讓他無法接受夏露的說法,但是他卻又難以反駁。

“他出身卑賤,怎麼能夠和國王和親王們相提並論……”最後,他只能小聲辯駁。

“那麼按您的意思,科西嘉小地主的兒子也沒資格當法蘭西的皇帝咯?”夏露笑嘻嘻地反問。

“我……我當然不是這個意思!”沙威立刻就慌了,他連忙擺手向夏露解釋。

“哎呀,您別緊張,我只是開個玩笑罷了。”夏露噗嗤一聲,笑出了聲來。

三言兩語之間,她就讓沙威感到無言以對,而這也是她為自己樹立“權威”的一種方式。

她已經看出來了,這個高階警探儘管是一個不可多得的專業人才,但是他除此之外,幾乎什麼都不懂。

他是一條沒有什麼政治頭腦、宛如一臺發條機器一般的惡犬。

但是,他也正是夏露現在需要的惡犬。

“那麼,那位冉阿讓先生,後來又怎麼樣了呢?”夏露拿起一塊甜點,輕輕地嚼碎了嚥下,然後再繼續追問沙威。

“雖然我逮住了他,但是他又跑了!”沙威咬牙切齒地說,“這十幾年來,我一直都在追捕他,但是總是差了一步,不過有證據表明,他跑到了巴黎並且藏身其中,而且……他對社會有著非常嚴重的仇恨,他肯定參與了什麼秘密組織,試圖以暴亂來顛覆帝國政府。”